神秘的黄屋 2

四影子消失在“拐角走廊”

事件发生一星期后,准确他说是11月2日,我在巴黎家中,收到一封电报“速送两支手枪到格兰弟公馆,鲁雷达比。”

我马上带上自己的手枪,又到商店里买了一支新枪,直奔格兰弟公馆,鲁雷达比正在大门口盼望我的到来“巴尔克教授不承认他在出事的那天,或者是前一天晚上;在那家商会买过手杖。”鲁雷达比一见到我就迫不及待地讲起来。

“可是,那桑侦探为什么认为那是最有力的证据呢?”

“你为什么需要手枪,有什么危险的征兆吗?”我把两支手枪交给鲁雷达比。

“嗯,今天晚上,我想请你也留下。”

接着他又说:“你还记得吗,我在公馆前吟诵的那首奇特的小诗?”

“当然记得。牧师馆的美梦!花园的光辉!一切和记忆中一样!……你在实验室的壁炉里发现的那张烧了一半的信笺,写着同样的文字。”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那奇特的小诗是什么意思。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丹格森博士和奇璐德小姐出席了总统在爱丽舍宫举行的宴会。我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也前去采访了。那天,有一件挺奇怪的事,丹格森博士正和小姐的朋友——美国学者阿萨·兰斯谈笑风生的时候,巴尔克教授把奇璐德小姐叫到院子里,两人一起向温室那边去了。我受好奇心驱使,也随后而去。只见二人站在草坪的汽灯下,奇璐德小姐取出一张信笺,两人一起阅读起来。之后,奇潞德小姐一边叠着信,一边朗诵般地重复那几句话,就是那几句奇特的诗句。她好象十分鄙视写诗的人,咏完诗,她高声地近似歇斯底里般大笑起来。

“巴尔克教授当时对着她,十分气愤地说:‘难道因为我要和你结婚,你就把罪过嫁祸于我吗?’他握着奇璐德小姐的手,肩膀一颤一颤地哭了,过了一会,两人一起回大厅去了。”

鲁雷达比顿了顿,继续说:“那天夜里,我总是想着教授和小姐的事,所以,当我知道出事时,我是多么震惊啊。教授那天晚上说的话总是在我耳边回荡。”

“所以,你去找教授谈了?”

“是的,很有成效。那天我在实验室的壁炉里发现的纸片,就是那张信纸。经了解,这封信是爱丽舍宫宴会的那天,奇璐德小姐到邮局取回来的。宴会之后,她把它扔到壁炉里。那天,我们一到格兰弟公馆,我便开诚布公地对巴尔克教授说,为什么和小姐结婚,您必须蒙受罪名呢?这说明有阻碍你们结婚的情敌。或许那情敌已经威胁过您,比如说如果结婚,就干掉您。请您告诉我,他是谁?教授的脸色苍白,额角冒汗,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可是,他却这样回答说,关于这次事件,他没有罪,所以不怕任何调查。请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并千万对警察保密。”鲁雷达比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桑侦探发现的脚印,还有自行车的轮胎印,这一切都对巴尔克教授十分不利。他光顾着照顾奇璐德小姐,没想到又发生了一件比黄屋案件更离奇的事情。三天前,不,应该说三夜前,发生了一件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的怪事。”

“走,我带你到现场看看。”鲁雷达比说着,站起来带我来到公馆右侧小楼的二层。

沿楼梯上到二层处,有一个平台。从平台出发穿过走廊,可以通向公馆左右两侧如机翼一样突出的建筑。沿着高大宽敞的走廊,并列着一间间住房。房间的窗户都是向南开。丹格森博士的房间在建筑的左边,奇璐德小姐的房间在建筑的右边。

我们首先穿过右边的走廊,光滑的地面上铺着地毯,听不到一点脚步声。鲁雷达比一边走,一边向我依次介绍着奇璐德小姐的房间,它由卧室、休息室、小浴室、小客厅和接待室组成的。向东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很高的窗户,阳光从这里射进来。在走廊的三分之二处,有一个直角拐弯的另外一条走廊,为了不使读者头脑混乱,我们给平台至东窗这一段走廊起名为“直线走廊”.给拐角处另一条短走廊起名为“拐角走廊”。在两条走廊的交叉处,是鲁雷达比的房间,其隔壁是那桑侦探的房间,他门二人的房门均对着“拐角走廊”,而奇璐德小姐的两个房门均对着“直线走廊”。

鲁雷达比把我带到他的房间,马上锁上门。

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叫起来,原来小侧桌上,放着一个陌生的鼻镜。

“噢,也许,这东西……”鲁雷达比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他小声说:“没准就是我要找的!……是的,这肯定是老花镜……”他一把抓起鼻镜,用手指在镜片上晃动着。他的脸色变得很可怕,“混蛋,这叫什么事!……”他好象发了神经病一样,“欧、欧”呻吟着。忽然,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尖声笑起来。“为了个这鼻镜,我要发疯了。它证明的这件事即使用逻辑推理可以成立,在事实上,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鲁雷达比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缝中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我立刻认出,她是看门人的妻子。

她小声对鲁雷达比说:“那鼻镜是在墙角的地缝处……”

“谢谢。你干得不错。”鲁雷达比对她说。

女人返身走了。

鲁雷达比锁上门,莫名其妙地说道:“推理可以成立,可是在现实中又不能成立,这可太奇怪了。……可是,可是如果在现实中也可以成立,那么,这起事的结果太可怕了!”

“今天夜里,我等着凶手自己走出来。”鲁雷达比充满自信地说。

“也许可以说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可是,任何理智清醒的人都不会现在就把凶手名字公布于众的。我只是通过推理,得出结论他是凶手,可是实际上,我还没有对付他的办法。他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我预感到今夜一定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这时,走廊里有脚步声,有人从我们前通过。鲁雷达比马上竖起耳朵,可是脚步声很快消失了。

“那桑侦探现在在房间里吗?”我指着墙问道。

“他这会儿不在。今天早上,他随巴尔克教授之后,到巴黎去了。也许他这会儿正在跟踪教授,局面对教授越来越不利。这样下去,一周之内,巴尔克教授便难免被捕。”他又说,“巴尔克教授也真是的,每当凶手出现在格兰弟公馆时,他都不在这里,并且不肯讲出他的去向。发生那件怪事的那天晚上,教授就不在。”

从我一到,鲁雷达比就提起那件怪事。直到这会儿,他才详细地给我讲述了一遍。

下面是他讲的内容,当然,不是口叙,是通过笔记讲的。

昨夜——10月29日至30日的夜晚,我凌晨一点醒来。阿迪努大婶养的那只老猫阴森森地叫着,令人毛骨悚然。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不由抓起了枕边的棍子,悄悄地出门了。

走廊有一盏灯,晚凤不住地吹进来。我身后的窗户打开着。就是我和那桑侦探所在的走廊——“拐角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

“是谁把窗户打开的呢?”我走到窗边,向外面张望。窗下一米左右处,是一层搂的凉棚顶。外面一片漆黑,下着雨。公馆内静悄悄的。

“也许是看门人贝尔尼忘记关窗户了。”我苦笑着关上窗户。然后悄悄地走回“直线走廊”的拐角。我环视一下四周,走廊的油灯恍恍惚惚地照着,两条腿的靠背椅子摆在那里,墙上挂者油画。每个房间都十分安静。

我无意中看了一眼脚下,不禁大吃一惊,地毯上有一行泥脚印,并且,那脚印一直通到奇璐德小姐的房间。我背上透过一股寒气:正是那和女人一样的纤细的凶手的脚印。凶手在这气候恶劣的夜晚,悄悄潜入公馆来了。他一定还在这里,因为那脚印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凶手一定是从“拐角走廊”的窗户进来的。然后通过那桑侦探和我的房门,向右拐,经过“直线走廊”,潜入奇璐德小姐的房间。

我站在小姐的门前,门开着一道缝,我悄悄推开房门,走入室内。这里是休息室,这时,我发现里间的卧室门缝中,有一丝光线泻出来。

我竖起耳朵,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把眼睛贴在钥匙的孔上,可是里面插着钥匙。凶手无疑还在室内,他应该还在室内。他这回还想跑吗?一切都要看我的了。首先,我应该观察一下室内的情况,从接待室进去吗?那要通过小客厅。也许凶手会在我不在时,从卧室门出去。目前室内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一切都很安静。在奇璐德小姐痊愈之前,眼下隔壁的小客厅里,还睡着两个佣人。“这么说,今晚凶手到这里来,并不是想杀人。”门开着,凶手可以轻易地进入室内。是谁把门打开的呢?如果是奇璐德小姐干的,这该是一次多么可怕的约会啊。

我想起奇璐德小姐和巴尔克教授十分相爱。屋子里这么安静必有安静的原因,如果我贸然进去,反而会招致恶果。

我悄悄离开休息室,从中央平台处下楼,走到门厅处。自从黄屋事件以来,杰克大叔一直睡在一层的小屋里。我来到门厅,吃惊地看见杰克大叔穿戴整齐,早有准备地在外面等我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很不寻常。他说,在阿迪努大婶的老猫叫后,他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好象有什么人从他窗前通过。他赶紧起身,向窗外一望,有一黑影闪过。

“你带手枪了吗?”我问。杰克大叔说他什么也没带,那支手枪早已被检察官作为物证拿走了。我们两人从后面的小门来到院子里,然后沿着建筑走到小姐的窗下。我让杰克大叔紧贴墙壁站着别动,自己借着乌云遮月之际,向窗前靠了靠,窗户半掩着。我回到杰克大叔那里,请他搬一个梯子来。下一会儿,杰克大叔便把梯子搬来了。我架好梯子,让杰克大叔在下面等,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不大一会儿功夫,我便爬到窗口。我一点点抬起头来,透过窗帘的缝隙——果然,他在这里!

我眼前一个男人的背影。他伏在奇璐德小姐的桌前,正在写着什么。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光把他微微前倾的身影映在墙上。

令人奇怪的是看不到奇璐德小姐。她的床也没有人睡过的样子。今天晚上。她到哪里去了呢?也许和佣人一起睡在隔壁的小客厅了?眼前这个男人无疑就是黄屋案件的凶手了。

可是我不能轻举妄动,搞不好,他也许会从休息室,或者穿过客厅,从右边的门跑掉。可是,这个男人在奇璐德小姐的卧室,给谁写什么呢?

我溜下梯子,和杰克大叔一起返回公馆。我让杰克大叔去叫丹格森博士,并叮嘱他,在我去之前,千万不要对博士说什么。说完,我就去叫那桑侦探。说句心里话,我真想甩开那桑侦探,自己把凶手擒拿归案。可是想想,杰克大叔和丹格森博士都是老人,而我对自己的力量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在这方面,那桑侦探干起来还不是易如如掌的事。

我轻轻敲敲那桑侦探的门,他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只见他面有厌色。无奈,我只好把那男人的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诉他。

“这就奇怪了。今天我在巴黎和巴尔克教授刚刚分手。”他小声嘟哝着。不过,他还是飞快地穿好衣服,抓起手枪,拉开枪栓,和我一道出去了。

在走廊,他问我:“凶手在哪?”

“在奇璐德小姐的房间。”

“好,我们进去看看。”

“可是,搞不好他会跑掉的。有三个出口呢。门、窗、还有佣人住的小客厅……”

“打嘛。”他挥挥枪。

我首先确认了两条走廊的窗户都是关好的之后,走到“拐角走廊”,请那桑侦探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

“怎么样,在我呼叫之前,您千万不要动。那男人如遭追赶,肯定要从这里逃走。因为他就是从这个窗户钻进来的,他还会原路逃跑。不过,这里十分危险啊,侦探先生!”

“这我知道。你准备干什么呢?”

“我冲到屋里把他赶出来。”

“如果这样,你带上我的手枪,我用你的棒子。”

我从那桑侦探手中接过枪,来到丹格森博土的房间。博士同杰克大叔正在等我。杰克大叔果然如我叮嘱的那样,只请博士换上衣服,什么也没对他讲。随后,他对博土简要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大惊失色的博士马上拿起手枪,随我一起走出房间,到来“直线走廊”。从发现凶手到我们开始行动,总共不超过十分钟。丹格森博士主张见到凶手就开枪,但是我反对这样做,因为如果搞不好,这会招致失败。我说服了他,我叮嘱博士和杰克大叔,在我呼叫或开枪之前,千万不要过来。然后,我请杰克大叔守候在“直线走廊”尽头的窗前。请博士守候在二楼的楼梯口平台处。他很有可能穿过休息室逃跑,因为小客厅里有佣人,也许奇璐德小姐也在那里,说不定那里还反锁着门,所以,犯人没有选择,只能穿过休息室,跑到走廊。一出门,他第一个会碰上丹格森博士,这时,他会慌慌张张冲向“拐角走廊”,而那桑侦探正守候在那里。凶手发现这条路被堵死之后,他必定返身企图从“直线走廊”尽头的窗户逃跑。我为什么敢这样断言呢?因为我坚信凶手对公馆是了如指掌的,他一定知道“直线走廊”尽头的窗户下面有屋檐便于向下跳,而走廊里其它窗户的位置都很高,下面是一道深壕,跳下去,一定要摔断腿。那么,凶手冲到“直线走廊”尽头时,杰克大叔正等在那里,还有我和博士在后面追赶,凶手不就如同钻进袋里的老鼠一样了吗?

安排完以上一切,我匆匆出了公馆大门。我重新返回梯子旁边,我把梯子靠在墙上,一手紧握手枪,慢慢地向上爬去。

我很快爬到了窗前,我的心咚咚地跳起来,不知道凶手这会儿在干什么。如果还坐在桌前写东西就好了,也许早已逃之夭夭了。从窗帘的缝隙里,我伸头向里面张望,他还在!蜡烛把他的怪影投在墙上,不过,这时他已经不是在写东西了。他蹲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蜡烛就放在他的脚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向上爬了几步,用左手抓住了窗户。

我把枪衔在口中,右手也抓住窗户,猛然向上一蹿。没想到用力过猛,蹬翻了梯子,发出了“咣当”一声响。我的双脚悬空,用手拼命地扒住窗户。我一下撑开窗户,跃进屋内。但是,凶手的动作更快,听到有声响,那家伙吃惊地站起来向这边张望。我看见犯人的脸了,的确是看见了。然而由于蜡烛在地上,桌子以上呈一片黑暗,所以,我没能看得十分清楚。尽管如此,他那长长的头发,闪着异光的眼睛,浓密的胡须,苍白的脸庞在那瞬间都印在我的脑中。他的胡子是赤红的……。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男人发现我之后,飞也似地跑出去了。完全和我预料中一样,那凶手打开休息室的门,跑过去了。我用手枪对着他,大声喊:“大家快来呀,凶手逃走了!”我穿过卧室时,无意中发现桌上有一封信忘在那里。到休息室时,我马上就要抓住凶手了。可是他就在我的鼻子底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跑出去了。我推门而出,继续追赶,凶手距我只有五米左右。丹格森博士和我一起追起凶手,凶手在右边的走廊里狂奔,这又在我的意料之中。

“杰克大叔快来!那桑侦探,凶手过去了!”我大声喊着。

我坚信胜券在握了。犯人先我两秒跑到走廊的拐角。两秒后,我们全体人员在拐角处相遇。我们四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在这里了,而凶手却象一般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可是,这是事实,凶手失踪了,只剩下我们四人,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

他到哪里去了!他从哪里逃走的?我们在心中大喊。

“我的手已经碰上了他,”那桑侦探大叫,“他就在我的眼前,他喘的气都扑到我的脸上了。”

“真是的,我和鲁雷达比先生也就要拍着他的肩膀了。”丹格森博士也困惑不解地说。

然而,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是消失了。

他到哪里去了呢?!

我门几个象着了魔似的,在两条走廊里跑来跑去,检查了所有门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凶手在那种走投无路的境地中,绝没有可能逃过我们的耳目,打开门窗出逃。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逃走!不可能!

鲁雷达比的笔记继续写道:

奇璐德小姐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她穿着白色的晨服,象梦幻中仙女。博士拥抱着女儿,他似乎早已失去了提问的勇气。他搂着女儿进卧室去了。我们也跟随其后。小客厅的门开了,两位佣人胆怯地探进头来。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时,奇璐德小姐回答道:“我突然想和照顾我的佣人一起在小客厅里睡一夜,就这些,没有什么了。”

据说,三人锁上了小客厅的门,这是由于自从黄屋事件以来,奇璐德小姐经常感到恐怖不安。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一天,小姐睡到小客厅里去了呢?并且,早些时候丹格森博土为了女儿的安全,曾提出搬到接待室去住。可是被拒绝了。

我向卧室的桌上看了一眼,那封信已经不在了,一定是奇璐德小姐收起来了,那肯定是一封写给她的信。

奇璐德小姐听博士讲刚刚发生的事情时,她浑身颤抖起来,可是当她听到凶手不知使用什么魔法消失了之后,她好象放心了似的,长长地出一口气。

奇璐德小姐事先一定知道凶手要来,可是她丝毫不加以制止。并且,她不肯告诉任何人谁是凶手,即使是对她的父亲。只有对巴尔克教授一人例外。无疑,教授也知道谁是凶手。他不是在爱丽舍宫的院子里说过吗?——“难道因为我要和你结婚,就把罪过嫁祸于我吗?”是的,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丹格森博士,那桑侦探,杰克大叔,还有我,都围在小姐身旁,默默地注视着她那苍白的脸。

奇璐德小姐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她的表情告诉我们,她希望一个人呆一会儿。

博士有礼貌地请我们回房休息,于是我们便告辞出来了。

“不可思议!这,真是太奇怪了。”那桑侦探小声嘟哝着。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用眼睛示意我们进去,并向杰克大叔:“你看到那男人了吗?”

“哎,看到了,红胡子、红头发。”

“是啊、我也是。”他点点头。

杰克大叔走后,我和那桑侦探谈了一个多小时。根据那桑侦探的推理,这个公馆内一定有一条暗道,而凶手就是从暗道逃走的。

“那家伙一定对这公馆十分熟悉。”

“好象是一个高瘦的男人。”

“这么说,和巴尔克教授的身材差不多。”那桑侦探小声说道。

“那怎么解释红发红须呢?”

“你不认为他的头发、胡子很不自然吗?我想那是假发和假胡须。”

那桑侦探接着说:“所有事实都证明巴尔克教授很可疑。你没注意到地毯上的脚印吗?”

“注意到了,你是想说和他的纤细的脚印一模一样吗?”

“那是巴尔克教授的脚印,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那个脚印嘛,的确很相象。”

“你一定也注意到了,那脚印光有去的,没有回的。刚才那男人被我们追赶,从房间里跑出来,可没留下任何脚印。这就是说,此人就住在馆内。”

“不能说得这么肯定。也许那家伙几小时前就钻迸了小姐的房间,所以,他鞋上的泥全干了。并且,他是用脚尖跑的,我紧随其后,没听到一点脚步声。”

“不管怎么说,这案子马上就要清楚了。只要天一亮……”那桑侦探很自信地说。

以上是鲁雷达比通过笔给我讲述的事件。11月2日,我到格兰弟公馆后,鲁雷达比带我来到庭院。当我们穿过正面广场,向大门口走去时,听到后面有开窗户的声音。回头一看,公馆二楼左侧的一个窗户打开了,一位脸色发红,没有胡须的陌生男人正在向外张望。

“那不是阿萨·兰斯吗?”鲁雷达比嘀咕道。他转身低头大步向外走去。嘴里还不住地说着:“这么说,昨天夜里,兰斯也住在公馆了?他是为什么来的呢?”

我问鲁雷达比,“阿萨·兰斯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是美国人,住在费城。对了,他也出席了那次爱丽舍宫的宴会。他和博士一家的关系很密切,听说还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呢。一次奇璐德小姐乘坐马车时,马惊了,是他冲上去拉住了马。真奇怪,他应该早就离开法国。回美国去的。看门人贝尔尼夫妇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这时,我们已经来到看门人的小屋,鲁雷达比马上问看门人阿萨·兰斯是何时到公馆的。

“什么,兰斯先生来了?我一点也不知道。那一定是昨天夜里来的。兰斯先生喜欢步行,不喜欢我们派马车去接他。他从来都是在村里的车站下车,然后穿过森林,走到公馆来。”

鲁雷达比转过身去,问看门人的妻子:“那个鼻镜,是在地角缝中找到的?”

“是的。”

“谢谢。今天晚上的事,拜托了。”鲁雷达比又再三叮瞩看门人的妻子保守秘密。

接着他又告诉我为什么托我送枪来。“今天夜里,我要等着凶手出来。”他说,“昨天晚上,我正要休息,巴尔克教授到我房间来说,明晨——也就是今天早晨,他有急事必须去一趟巴黎。我问他是什么事,他说这绝不能告诉我。只是,他隐隐预感到奇璐德小姐又要发生什么危险,他请我多加关照。我问他为什么有这种预感,他说,他一离开公馆,奇璐德小姐就要出点什么事,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是啊,黄屋出事的那天夜里,他就不在公馆。走廊追凶手那天,他也不在。巴尔克教授对他走后小姐的安全十分担心,他希望我能保护她。

“而且,我有证据。奇璐德小姐已经邀请凶手今天夜里去她的房间了。”

“刚才我不是对你讲过,奇璐德小姐桌上有封信吗?就是凶手留下的那封,后来,被小姐收起来了。如果凶手在信中写道:‘希望最近有机会见到你’;那么,在巴尔克教授去巴黎后,她就会马上又发出信号‘今晚见面’,……”鲁雷达比笑了起来。

五犯人出现在深夜

那天晚上,六点半钟,我们悄悄离开鲁雷达比的房间,蹑手蹑脚地向“直线走廊”左侧的尽头走去。通过了楼梯口平台,丹格森博士的房间,在建筑左侧.有一条通向塔楼的通道。在进入通道之前,是阿萨·兰斯的客房。这个客房的门与那天晚上杰克大叔看守过的窗户遥遥相对,所以,站在这里,可以通览“直线走廊”的全部动静。

“怎么样,拂晓时开始行动?我负责‘拐角走廊’,你听到我的信号,在阿萨·兰斯的门前守候。”鲁雷达比吩咐着,把我带到门左边一间三角形的小黑屋。这三角形小屋的门上安着玻璃,所以,可以把走廊的一切尽收眼底,是侦探最理想的隐身地点。计划好了之后,我们返身向回走。经过奇璐德小姐的房间时,门开了。负责晚饭的厨师从里面走出来。我们无意中从门缝向里膘了一眼,刚巧看到奇璐德小姐故意把什么碰倒地上。而在丹格森博士低头捡东西时,她迅速地把一个小瓶中的药粉,倒人了博土的酒杯。

看到奇璐德小姐这奇怪的举动,鲁雷达比显得无动于衷,他只字不提刚才小姐的举动,只顾继续布置夜里的行动方案。我的任务是,吃过晚饭,便潜入那三角小屋,不发现异常,就一直在那里待命。

“明白吗?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凶手如果不是从‘拐角走廊’,而是从其它什么地方去小姐的房间,一定是你发现的。你通知我的方法是,解开你那边的走廊第一个窗户窗帘的束带。那样,窗帘会自然垂落,遮住窗户。我站在‘拐角走廊’的窗边,能看到那边的所有窗户,我看到你的信号后,马上到拐角处。”

“你说,那家伙今天晚上一定会来吗?”

“这一点嘛,我毫不怀疑。今天早上十点半,奇璐德小姐找了一个十分合适的理由,给照顾她的佣人放假二十四小时,并请博士睡在隔壁的接待室。博土很高兴地答应了。今晚,她可以一个人自由行动。”

“那么,我们刚才看到的奇璐德小姐奇怪的举动,是她在博士的杯中放了安眠药?”

“是的,我想是这样。”

“今天夜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干吗?”

“不,四个人,还有看门人夫妇,他们将为我们放哨。”

鲁雷达比又说:“今晚在那桑侦探的房间一起进餐。当然,如果他这会儿还在巴黎跟踪已尔克教授,那么只好另当别论了。不过,即使他这会儿不在,今天夜里,他准回来。”

这时,隔壁房间里响起了轻微的声音。

“他好象已经回来了。”鲁雷达比竖起了耳朵。

他果然回来了,我们到那桑侦探的房间时,他好象也刚刚进屋。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如果不是鲁雷达比一把拉住了他,他险些摔倒。

“难道有人下毒了?”他无力地望着我们。

我们大吃一惊,摇晃着他的肩膀。可是无济干事,他软软地瘫在靠背椅上,并且很快不能讲话了。我们感到一阵不安,因为我们和他吃了同样的晚餐。我和鲁雷达比围着他,看他的样子,不象是食物中毒。他的头歪向一边,眼皮仿佛很重似地耷拉着。鲁雷达比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当他站起身来时,一改刚才惊慌的神色。“他好象睡着了。”之后,我们二人离开了那桑侦探的房间。

“他好象也是吃了安眠药,难道今晚奇璐德小姐要让所有的人都沉睡吗?”

“没准是吧。”鲁雷达比好象在思考什么别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回答。

说之后,一直到晚上十点,我们再也没有交谈一句。十点钟时,他向我递个眼色,脱下鞋。我也同样做了。他低声说:“把手枪拿出来!”我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枪。“拉上枪栓!”鲁雷达比说完,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我们站在“拐角走廊”。鲁雷达比用眼色指示我去三角小屋,然后自己又返身回房间了。

我俏悄走到三角小屋,在进屋之前,我检查了窗帘的束带。进屋之后,我站在门前向外张望。走廊的灯挺亮,我相信走廊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九点钟时下起的大雨,这会儿已经完全停了。大约是十一点半钟时,突然,阿萨·兰斯的房门开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一时看不清楚他是谁,那男人背冲我,弯腰提着一个很大的皮箱。当他关上门后,转过身来时,我终于看清了——从阿萨·兰斯的房间里出来的人竟是看林人,他把皮箱放在走廊,自己走到窗把额头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一会儿,然后提起皮箱,从容不迫地向楼梯口走去。

我按照计划,马上解开了窗帘束带。

我紧紧地盯着看林人的背影,出人意料的是他下楼梯了。我本以为他会向小姐的房间走去,可我错了。

厚厚的窗帘垂落着,我已经发出了暗号,可是鲁雷达比怎么还不来呢?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就这样,又等了三十分钟左右,我等得不耐烦,悄悄溜出三角小屋,来到“拐角走廊”。

“拐角走廊”没有一个人影,我又走到鲁雷达比的房间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屋里静悄悄的,我轻轻敲了敲,没有任何回音。我拧开门,走进房间。天哪!鲁雷达比横卧在地上。

我大吃一惊,急忙伏到鲁雷达比身上。哦,他只不过是睡着了,我放心了。难道他也和那桑侦探一样,误服了安眠药吗?安眠药一定是放在葡萄酒中的,因为我吃饭时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才幸免了这场灾难。这一定都是奇璐德小姐干的。

我用力摇晃着鲁雷达比,可是他就是醒不过来。大概过去一刻钟,我还是摇不醒他,便狠狠心抓起水壶向他脸上泼水。

鲁雷达比终于睁开眼了,但是药劲还没有过去,他双目呆呆的,没什么光泽。

我气愤极了,使劲打了他几个耳光,一把拽起他来,好极了,他靠在我胳膊上的身体渐渐硬挺起来。

“啊——”鲁雷达比的话还没说完,公馆里突然响起女人恐怖的叫声。

“糟糕!我们晚了。”鲁雷达比愕然地叫了一声,迈开步子向门口跑。可是,安眠药还在发挥作用。他刚迈出一步,便靠倒在墙上。

我发了疯似地向走廊跑去。跑到“拐角走廊”和“直线走廊”的拐弯处,我看见一个男人从小姐的房中跑出来,直向楼梯平台处跑去。我毫不犹豫地打了一枪。震耳的枪声在楼道里回荡。

可是,那男人并没有倒下去,他继续向楼下跑去。我跑到楼梯口时,迎面碰上了闻声而来的阿萨·兰斯。

“出什么事了?”他大声叫道。

我们两人同时跑下楼,只见一个男人的黑影从门厅开着的窗户一跃而出。我又打了一枪。那男人向公馆右边跑去了。而在那边的尽头,有水沟和高高的栅栏,那个男人不可能从那里逃跑。

这时,鲁雷达比从二楼的窗户探出身来,大喊大叫:“开枪!贝尔尼,快开枪!”

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贝尔尼手持猎枪站在塔楼门口。他定晴瞄准后,扳响了扳机。于是,那男人在公馆的右角处向前倾斜着倒了下去。

我们急忙冲上前去,围住那男人。这时,那桑侦探好象刚刚被喊声、枪声惊醒,他从窗里探出头来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鲁雷达比和手提油灯的杰克大叔赶来了,我们俯身一看,倒在地上的人竟是看林人。他就是一个小时前,提着大皮箱从阿萨·兰斯的房间里出来的那个男人。下一会儿,那桑侦探也来了,鲁雷达比和那桑侦探看着看林人的尸体,用同一个调子说:“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

鲁雷达比跪在地上,借着杰克大叔的油灯,开始脱死者的衣服,死者的前胸鲜血淋淋。突然,鲁雷达比一把从杰克大叔手中拿过油灯,仔细照着死者的伤口,大叫起来:“你们以为看林人是被枪打死的吗?错了!他是被短刀刺死的。”

看林人的身上根本没有枪伤,只有一个直刺心脏的刀口。

鲁雷达比拍拍我的肩膀说:“走,我们去看看奇璐德小姐。”

“她又受伤了。伤很重,但并不是说没有希望了。事情到了这会儿,一切谜团,我似乎都解开了。”鲁雷达比低沉地说道。

那天夜里,奇璐德小姐因为又遭袭击,她的伤势比上次更严重。

第二天早晨,检察官、书记官带着一些警察来了。他们看过处于昏睡状态的小姐之后,分别向我们调查了事情的经过。特别是严格地查问了阿萨·兰斯。

兰斯在解释看林人为什么从他那里提走皮箱时,十分坦然地说:“噢,那是我托他今天早上把我的行李送到车站去的。他来取行李时,我们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狩猎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就说到十一点左右。”事实的确如此。阿萨·兰斯本准备今天早晨告辞后,一个人走到车站去的。

检察长正在盘问兰斯时,那桑侦探带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年轻人进来了。

“哎,这不是埃皮纳勒车站的站务员吗?”我对兰斯说。

“是的,正是他。”那桑侦探满面笑容地说。他把那年轻人介绍给检察官。

大约过了十分钟,检察官、那桑侦探、站务员、还有几位警察一起向奇璐德小姐的房间走去,他们是抓巴尔克教授的,今天早上,教授刚刚从巴黎赶回来。我和鲁雷达比紧随他们一起来到小姐的门口。

巴尔克教授脸色铁青,十分憔悴地站在我们面前。看到站在那桑侦探身后的站务员时,他吃惊地倒退一步。

“你认识他吗?”检察官指着站务员问巴尔克教授。

“是的,认识。他是埃皮纳勒车站的站务员。”教授的声音在发抖。

“他证明,你昨晚十点半钟从埃皮纳勒车站下车,回公馆来了,对此,你怎么解释呢?”

教授扭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摇摇头说:“十分遗憾,我不能说。”

“是吗?那么,没有办法。巴尔克教授,我以法律的名义宣卞,你以杀人嫌疑犯的罪名被捕了。”检察宫十分严厉他说。

鲁雷达比径自走到教授身边,说:“您不为自己辩护吗?”

“不,我丝毫不想这样做。”

鲁雷达比凑到教授耳边,低声说:“您不信吗?你只知道凶手现在的名字,奇璐德小姐只知道凶手过去的名字,而我,这两个名字全知道。也就是说,我完全了解凶手。”

巴尔克教授睁大眼睛,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被警察带走了。

那天晚上,鲁雷达比和我也离开了格兰弟公馆。

第二天,鲁雷达比来到我家,“我要去一趟美国。也许要用一、两个月时间,办完事我就回来。”鲁雷达比笑咪咪地说。

“你走的这段时间,不会再出什么可怕的事吧?”

“不用担心,既然巴尔克教授被捕了,那就没事了。”他说完,便踏上了旅途。

当我们再见面时,已经是在审判巴尔克教授的法庭上了。

六解开事件之谜

那天是1月15日。

几尔赛法庭公开审理黄屋案件,前去旁听的人很多,我作为一个名证人,也被叫到法庭。出庭作证的还有丹格森博士、阿萨·兰斯、杰克大叔、贝尔尼夫妇、两名照顾小姐的佣人、厨师和埃皮纳勒车站的站务员等。

开庭的时间到了。巴尔克教授由两名警察押送着步入被告席,他沉默着,象哑巴一样拒绝回答审判长、检察官提出的任何问题。

审判长警告说,这样沉默下去只能加重罪行,有可能定为死罪。这时,巴尔克教授站起身来,表情痛苦地说:“很好,我乐于去死,但是我可以清楚地说,我是无辜的。”

这时,安里·罗贝尔律师站起来说:“审判长,我想听听那桑侦探的证词。我想,这也许有益于我们的审判。”

于是那桑侦探在证人席上,开始讲述他的推理。

“我认为,伤害奇璐德小姐和杀害看林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凶手刺伤了奇璐德小姐,正在逃跑途中,贝尔尼的猎枪响了,凶手倒了下去。看起来,凶手是被打死了,其实他只不过是摔了一跤。这时凶手意外地遇到看林人,被挡住了去路。于是,凶手用刺伤小姐的短刀,把看林人杀死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这推理简单明了,赢得了旁听席上许多人的赞叹。

“那么,在这之后,凶手到哪里去了呢?”审判长问。

“当然了,凶手躲在院子里某一个黑暗的角落。然后,当杰克大叔运走了看林人的尸体之后,凶手大摇大摆走出来逃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旁听席后面响起,震动了整个法庭。

“我同意凶手使用短刀杀死了看林人的说法,但是,凶手绝不是从庭院黑暗的角落里逃走的。”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是鲁雷达比。

“我刚刚从美国赶回来。”

“我赶回来想告诉你们,谁是真正的凶手。”

“那么,讲讲看,鲁雷达比先生,谁是真正的凶手?”

法庭内外,一片寂静。

“那好,让我告诉你们。”鲁雷达比环视一下法庭,说:“看林人被害的地点是在院墙边,所以凶手不可能避开我们的耳目,而从那里逃走。这就是说,我们赶到那里时,凶手也应该在那里。”

“那个人当时没有同我们一起站在院子里,但是他从窗户伸出头来……”

“那桑侦探吗?难道……”审判长不相信他说出了那桑的名字。

“对,正是他!那桑侦探才是这次事件真正的凶手。”鲁雷达比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审判长大声说:“鲁雷达比先生,你说那桑侦探是凶手,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您让我拿出证据吗?那好,请那桑侦探出庭。”

审判长马上命令人到证人休息室去叫那桑侦探。

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审判长,那桑侦探不在,他刚刚说有急事出去了,听说不再回来了。”

鲁雷达比用胜利者的口吻大声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桑侦探已经逃跑了。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自从四年前,他用那桑的名字当上一名侦探以来,他名声大振,靠这一点,他隐瞒了一个罪犯的名字。那个罪犯不是别人,就是全世界的警察都在追捕的恶棍巴尔梅耶,那桑的真正的名字是巴尔梅耶。”

鲁雷达比一说完,人们感到震惊是有道理的。

巴尔梅那的恶名,二十年来常常出现的报纸上。他是一个极其残忍凶恶的大骗子,不但骗取大量钱财,在受到追赶时,经常使用短刀,羊骨等行凶。他曾一度被警察抓获,可是就在审判的那天早上,他竟向警官眼里撤一把胡椒面之后跑了。他离开法国,逃到美国,在那里继续做了不少坏事。就是这个巴尔梅那隐姓埋名,摇身变为现在的那桑!

重新开庭了。鲁雷达比站在证人席上。

审判长向前探着身子问:“你说说看,那桑是怎样从那个院子里逃走的?”

“根据当时的情况,院子大门紧紧地关着,那桑很难从那里逃脱。我以为那桑杀死了看林人之后,爬上平台,趁大家检查尸体时他从走廊的窗户翻入公馆内。回到房间后,他打开窗户,装他刚刚睡醒的样子和我们打招呼。对我下安眠药,也肯定是他干的。他给我下了药,自己却演了一场被人下药的闹剧。”

“请问,由于什么理由,你开始怀疑那桑呢?”

“那次在走廊里,凶手突然消失之后,我猛然醒悟了。因为被我们追赶的凶手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从那个走廊逃走的。我想,当时现场除了凶手之外,还有杰克大叔、丹格森博士、那桑侦探和我。能否设想我们四人中有一个就是凶手,他一个人演了双重角色呢!那么,当时,我在走廊里同时看到的人员顺序是:丹格森博士和凶手,杰克大叔和凶手,还有我的凶手。只有那桑侦探,他没有和凶手同时出现过。并且,他的出现是在凶手消失后的两秒钟。我们比凶手两秒钟晚拐过‘直线走廊’。在这两秒种时间,凶手迅速摘下假须假发,重新变成那桑侦探。然后转过身来,装作追凶手的样子和我们相遇。”

“可是,在这之前,当你发现奇璐德小姐房间有一个可疑的男人之后,不是还到那桑侦探的房间去找过他,而他正在睡觉吗?”

“是的。所以,我虽然怀疑拉桑侦探,却不敢肯定。但是好好想想,要解释这点也并不太难。在我下梯子,返身回公馆这段时间,那桑可以迅速地回到房间,换上睡衣。我敲门时,他故作酣睡的样子。拐角走廊的尽头的窗外,搭着一个梯子,这是故意制造凶手从外部而来的假象。让我费解的是,我请那桑侦探守候在‘拐角走廊’的窗口,他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趁我去叫丹格森博士、杰克大叔时,重返回奇璐德小姐的房间呢?他明明知道这很危险,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猛然想起,是不是他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忘在那里了?他必须去取。我第二次在窗口窥望时,凶手不是正蹲在地上寻找什么吗?为此,我请贝尔尼大婶在打扫房间的好好找一找。”鲁雷达比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他打开小包取出那个鼻镜说,“就是这个,这是一个老花镜,只有在读书写字时使用。那桑侦探平日不戴眼镜,可是警察局里有很多和他关系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眼镜。”

“那么,那桑为什么两次行凶,一定要杀害奇璐德小姐呢?”审判长问。

“这是由于他曾深深地爱过奇璐德小姐。所以,他一定要把她杀掉。”

“奇璐德小姐知道这一点吗?”

“我认为她是知道的。但是,也许她并不知道那桑侦就是那个苦苦追她的男人。否则,那桑侦探不可能堂面皇之地住进格兰弟公馆,好,下面我来谈谈黄屋案件之谜。”

“审判长,我以为在黄屋的门被破开之前,那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凶手。”

“什么,没有?可是有证据证明,凶手曾在那里,比如说:“凶手留下了脚印。”

“不,审判长。您不能让这样表面的现象迷惑住眼睛。这次事件要分两个阶段考虑,让我按照顺序来说。第一个阶段是这样的:凶手在那天下午五点至六点之间,潜入研究所。他要做一些夜间作案的准备。他偷了研究论文,以便以后做讨价还价的砝码,还脱下杰克大叔笨重的大鞋,然后钻到小姐的床底下。这时,杰克大叔来打扫门厅和实验室。杰克大叔走后,在实验室转悠,并向外张望。当时,已是傍晚了,可外面还不算很暗。所以,凶手看到了奇璐德小姐一个人回研究所来了。他认为机会来了,这时作案比夜里更容易。为了不使枪声传出去,他关上了门厅的窗户。”

“博士和看林人离研究所很远,这样一来,他们根本没有听到枪声,是吗?”

“是的。凶手看到奇璐德小姐回来了,急忙钻进小姐的房间。小姐进房间后,冷不防看到凶手,恐怖地大叫起来。凶手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小姐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她事行准备好的手枪,就在凶手举起羊骨准备猛击她的头部时,她向凶手开了枪。子弹擦伤凶手的手。凶手手中的羊骨落到地上,他踉踉跄跄地扶住墙,在墙上留下了血手印。事后,那桑侦探手不离拐杖,是他为了掩盖手上有伤这件事情。凶手中了一枪之后,生怕再挨第二枪,于是急急忙忙地逃跑了。他穿过试验室地摆弄那个鼻镜,这个鼻镜无疑就是他竭力寻找的看得到、摸得着的线索。

是,在门厅跃窗而出。奇潞德小姐见他逃走之后,冲上去,从里面关上了窗户。危险过去后,小姐开始担心这件事情被父亲目击。当她知道没有任何人在场时,她决心对父亲保密。所以,当博士回来时,黄屋的门已经关上了,奇璐德小姐已经做好一切善后工作。例如擦去凶手滴在实验室和门厅的血迹等,重新在实验室里开始工作了。”鲁雷达比一气讲完了第一过程。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下面,我们来看看事件的第二个阶段。那是几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奇璐德小姐用围巾掩饰脖子上被掐的痕迹。十点钟,杰克大叔到黄屋去关窗点油灯时,由于房间很暗,他没有发现落在地上的羊骨、贝雷帽、手绢等。可以想象,当时小姐一定很紧张,生怕出现破绽。十二点,小姐回到黄屋,从里面锁上房门。她上床之后,由于下午那恐怖的经历,她可能做了身受袭击的恶梦,大声呼叫“杀人啦!救命!”她拼命地伸手到床头拒里抓手枪,由于用力过猛,推翻了床头柜。这时,她发现手枪原来落在地上,于是抓起来打了一枪,子弹打入天花板。”

“等一等,枪响不是两枪声吗?”审判长面有疑色地说。

“是的。可是正如我刚才讲的那样,并不是第二阶段打了两枪,而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各打一枪。第一枪打在墙上,第二枪打天花板上,而证人们却说,听到到两声枪响。其实丹格森博士听到第一声沉闷的声响并不是枪声,而是大理石制的床头柜倒地的声音。那么如何解释奇璐德小姐太阳穴处的伤呢?当然,这伤绝不是凶手用羊骨所致,这儿的伤是很难隐瞒的。而实际上小姐也并没有试图用发式什么来隐瞒。这样推理下去,太阳上的伤只能是第二阶段的产物。”说着,鲁雷达比从一个小包中取出一张白纸,又从白纸中捏起一根头发对审判长说:

“您看,这根沾血的头发是奇璐德小姐的,它沾在翻倒的大理床头柜角上。那个柜角上也沾着血。这就是说,奇璐德小姐拼命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时,她滚到了地下,头刚好摔到床头柜角上。医生把她头上的伤和落在地上的羊骨联系在一起,作出了钝器致伤的错误判断。”

旁听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审判长看了教授一眼,继续问道:“那桑为什么要嫁祸于巴尔克教授呢?”

“那桑爱奇璐德小姐,他千方百计地想阻挠他们结婚。所以他制造出各种假象,企图致教授于死地。他假扮成教授的模样去买手杖。留在公馆外面纤细的脚印,也是那桑使用和教授同样的鞋子印上去的。情况还远远不止这些,每当那桑想作案时,他便把教授约出去。”

“可是,怎么解释奇璐德小姐奇怪的举止呢?她己有生命危险,却还坚决地保守秘密。”

“这一点,我无可奉告。因为我不能把别人的私生活公布于众。我相信巴尔克教授同样,宁愿死,也不愿意讲出个人的隐私。”鲁雷达比向审判长鞠了一躬,最后说:“我以为就我以上陈述的事实,足以证明巴尔克教授可以无罪释放。当然,如果那桑还回来,我们应认真研究对策。可是,我认为他绝对不会再回来了。”鲁雷达比愉快地笑了。

几天之后,鲁雷达比要去美国调查那桑侦探的真面目。

通过调查,事情要追溯到十几年前。

当时,奇璐德小姐还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和父亲一起住在费城。在一次宴会上,她认识了一位法国男人。那法国人的翩翩风度,和蔼可亲的态度,还有他那炽烈的情一下子征服了小姐的心。不久,那法国人向丹格森博士提出与小姐结婚请求。

博士马上开始调查这位自称是鲁塞尔的身世,结果轻而易举地知道了他原来是一个大骗子。鲁塞尔就是从法国逃亡到美国的巴尔梅耶。但是,当时,丹格森博士并不知道巴尔梅耶是怎样的恶棍,只知道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于是,博士拒绝了这门亲事,并且不允许巴尔梅耶再登门拜访。

可是,被爱情蒙住眼睛的奇璐德小姐,十分不满意父亲的行为。博士为了让女儿散散心,把她送到俄亥俄河衅的辛辛那提,小姐的姑姑家小住。而巴尔梅耶也追到了那里。

奇璐德小姐瞒过姑姑的眼睛,和巴尔梅耶一起私奔到距辛辛那提不远的路易斯维尔结了婚。婚后不久,一天早晨,警察来逮捕了巴尔梅耶。直到这时,奇璐德小姐才知道自己已经嫁给了一个人骗子、大恶棍。她完全绝望了,一度企图自杀,但最终还是回到辛辛那提姑姑家里。奇璐德小姐恳求姑姑将这件事千万对父亲保密,姑姑答应了。这样,丹格森博士便一直被蒙在鼓里。一个月之后,奇璐德小姐完全从这场恋爱梦中清醒了,她带着悔恨回到父亲的身边。这时,她只有一个愿望,再也不要听到巴尔梅耶这个名字。

从此以后,她要把一切都献给科学研究,献给自己的父亲。多少年来。她一直执行着自己的诺言。直到有一天,传来了巴尔梅耶死亡的消息时,她才把自己心底的秘密全部告诉了巴尔克教授,并赢得了他的信赖与爱情。正当她感谢命运重新赐予她幸福时,她又得知巴尔梅耶还活着,并且来信警告她,绝不允许她和巴尔克教授结婚,因为他依旧爱着她。

奇璐德小姐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教授。那天在爱丽舍宫的院子里,小姐把巴尔梅耶的来信交给教授看。在那封信里,巴尔梅耶回忆了在路易斯维尔牧师馆度过的新婚生活。最后的几句话是:“牧师馆的美梦!花园的光辉!一切和回忆中一样!……”奇璐德小姐对教授说,万一自己的过去被父亲知道了,她就要自杀。

巴尔克教授下决心即使是犯罪,也要堵住巴尔梅耶的嘴。然而,他毕竟缺乏勇气,反被巴尔梅耶陷害,险被判为死罪。而奇璐德小姐面对巴尔梅耶的威胁也是一筹莫展。

当他突然出现在黄屋时,小姐想杀死他,可是她失败了。从此,她完全被捏在他的魔手中。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见面。巴尔梅耶还用同样的手段,胁迫巴尔克教授。他给教授写信,巴尔克教授无力反抗他的要求,他必须按照对方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前去会面。就这样,在那桑侦探变成杀人魔鬼袭击奇璐德小姐的时候,巴尔克教授却在另外一个什么地方,眼巴已地等候着巴尔梅耶。将来,当巴尔克教授以杀人嫌疑犯的罪名受审时,他无法解释这段时间的活动,以此,他将被重判。

但是,这个大恶棍忘记了一个件事情,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聪明的鲁雷达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