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到达东远集团总部六楼会议室,梅冰看了一下表,已是十点二十分,比原定的时间迟到了二十分钟。
会议室是不多见的圆形,不大,但里面的装潢、陈设无疑是一流的。红木制的大圆桌和与之配套的红黑色的、可转动的真皮座椅,在绿色提花地毯的衬托下,既富丽堂皇,也不落俗气。顶棚看来,似乎没经过任何加工,但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用最新的材料制成的和原顶一样大小的吊顶,配上先进的灯光技术,使整个会议室显得宽敞明亮,而又不觉刺眼。墙壁贴的是立体感很强的乳白色提花墙布。窗户很大,占了近五分之一的圆。窗户两侧是两个顺着墙壁走势的很别致的装饰架,里面陈设的东西不多,但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那份与主人身份匹配的价格。
梅冰一行四人在东远集团党委工作部肖民部长的引领下走进会议室。里面已有五个人在座。围着圆桌的一侧坐着四个人,另一个则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叠稿纸,是准备记录的秘书。
见梅冰他们进来,屋里的五个人站起身,中间坐着的身材微胖的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人急步上前,其他几个人都有意识地向后让了让。迎上来的就是李浩,梅冰唯一认识的东远集团的班子成员。
“我们在楼下等了一会,刚上来,正想给你们打电话联系了。是不是路上不好走?”李浩抓住考察组长刘伟的手,亲热地拍打着。“来来来,快坐下。”
因为不是正式会议,所以位次也就没有什么讲究了。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坐下了。梅冰坐在李浩和刘伟的对面。
“没想到今天的雨这么大!路上积水太多,车子跑不起来,让你们久等了。”刘伟在李浩身边坐定后解释着。
“说哪里话呀,是你们辛苦了,冒着这么大的雨赶路!”李浩一边和刘伟说着话,一边回过头对秘书耳语了一句。
秘书出去了。好一会儿,秘书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见到这个人,梅冰突然回过味来。东远集团班子现有五个成员,除了秘书以外,在座的四位,这一位肯定也是其中之一,是哪位呢?这么迟!全场等他一个!
他四十岁左右,修长身材,穿一身藏青色西服,里面白衬衣的硬领挺括得惹眼。迟到造成的效果,就像舞台上开场锣鼓后,主角上场,众人瞩目。梅冰也多看了他两眼。长脸,皮肤虽然不细腻但很白,鼻梁和颧骨都略显高,在那黑压压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幽的眼睛,里面什么也看不清,像水面上起了一层雾。他顺势在靠近门口的位子上落定,坐下来之前,向在座的欠了欠身,表示歉意。
“噢,我们胡总刚才也在楼下等诸位。见你们没到,他就去处理一件急事了。很抱歉让各位等了。”李浩笑容可掬,一派长者风范。
这就是胡适效了,梅冰想。
“刘处长,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李浩转过脸谦恭地问刘伟。这种见面会虽然不是正式会议,但也有它的程序。李浩是主持人,但今天的主角却不是他,而是刘伟,这种协商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礼节。
“可以,可以。”刘伟很谦和。
“我先来介绍一下我们家的各位。”梅冰注意到李浩用了“家”这个词。
“这位是胡适效同志,常务副总经理。”第一个被介绍的就是胡适效。也许是意识到该对自己的迟到说点什么,他站起来又欠了欠身:“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李浩又相继介绍了胡海、王源两个副总以及纪委书记谢立。
刘伟也介绍同来的人。他把梅冰正式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梅冰同志,省委企业工委的人事处处长。”
梅冰站了起来。“我是省委企业工委人事处的副处长,刘处长把我提拔了。”她嫣然一笑。
“梅处长,我们可是老朋友了。不过刚才猛一见,我还真没认出来,你可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李浩的话,引得大家笑了,会议室里的气氛轻松起来。
梅冰微红着脸,坐了下来。这刹那间,她发现胡适效在看她,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很专注地看着她,可当她的眼神不经意地迎过去时,那双眼睛又迅速避开了。
刘伟介绍过同来的小赵和小宋后,接着说:“省委、省政府领导非常重视东远集团的发展。为了使东远集团能得到更好的发展,省委把东远集团领导班子建设摆上了重要的议事日程。我们四人这次来,就是为此做些基础工作。”说到这儿,刘伟侧过身小声地问李浩,“动员会是不是安排在明天上午?”李浩点点头。这种询问虽然没有多少实质意义,但不仅可以显示对主人的尊重,也能表现刘伟对工作的认真、谨慎态度。
“具体的工作程序,动员会上还要向大家详细介绍。在这儿我给各位老总们先通个气。”刘伟呷了一口茶,慢慢抬起头,满含笑意的目光和东远集团的几个老总都接触一遍,他在告诉他们:他是可亲、可信的,他对每一个人都是客观、公正的。
这就是能力和水平,这就是领导艺术,省委组织部的老处长啊。梅冰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很欣赏他的风度。
“明天的动员会将拉开我们考察工作的序幕。会上,还要同时进行两项工作:一是民主测评现任领导班子成员,二是民主推荐党委书记候选人两名、副总经理候选人三名。后面大量的时间主要是用来召开座谈会和进行个别谈话。具体的安排,我们再和集团党委交流一下意见。”刘伟又侧过脸来对着李浩。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交流意见,就是李浩代表党委,刘伟代表考察组,相互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沟通,当然,也包括对一些具体工作的安排。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显出党委主要负责人在企业的重要价值。平时,企业的生产经营,有董事长、总经理,可一旦涉及到党内活动,不管你董事长有多高的威望,出面的还得是党组织的主要负责人。
李浩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相信我们的工作在各位老总的支持下,会圆满完成。”刘伟又一次用目光巡视了全场。
掌声,热情的掌声。李浩带头鼓掌。
“刚才刘处长,啊,也是刘组长,把来意跟大家说了。首先,我代表我们一班人非常感谢省委、省政府的关心和厚爱,欢迎考察组来我们集团考察工作。别的就不多说了。在这里我只表个态:一是尽全力支持、配合考察组的工作,做好后勤服务。二是不干扰考察组的工作。三是在考察期间,企业的生产经营一定会正常运行。”李浩的话不多,但句句落地有声。集团的几位领导都随着他的话点头,唯有胡适效没动声色。他的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但看得出那只是一个面具,就像坐在主席台上陪坐的那些人一样,心可以不在这里,思想可以飞出去,这张微笑的脸是一定要留给听众的。
“省里的领导们冒着大雨跑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小肖,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李浩在结束短而精的欢迎词后,很艺术地把会议转到了尾声。
“都安排好了。”小肖站起来报告。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李浩告诉刘伟和梅冰,他中午陪他们吃工作餐,晚上班子所有成员给他们接风洗尘。刘伟礼节性地谦让了一下。
“今晚的洗尘是不能免的,以后我们就不集体陪餐了,班子成员轮值。”李浩笑容可掬。
“不需要。给我们安排好工作餐我们自己吃最好。”刘伟拒绝着。
“我说处长老弟,在这儿你可得听我的。”李浩亲热地拍着刘伟的肩膀,“晚上,我要好好地陪你喝两杯。呵呵。”
晚宴就安排在梅冰他们下榻的世纪大酒店的一间豪华大包厢里。梅冰一行到达时,李浩已经率领其他四个班子成员在那里恭候。这也是惯例,宴请贵客,主人要先到,以示敬重。当然了,如果被请的是个资历、地位、辈分等某一方面不如主人的,主人后到也是有的。虽然考察组的几位从职务和资历上说,都在李浩他们五人之下,但秤砣虽小压千斤,这是省委派出的考察组,代表的是省委,这其中的利害,李浩他们自然很清楚。
大家谦让了一会儿,都落座了。李浩的左右分别是刘伟、梅冰,按理说,胡适效应该坐在刘伟身边,但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他被推到了梅冰身边的位子上。
规范的服务开始了。服务小姐来到梅冰身边,取下折花餐巾,压在铜制餐盘下,另一位小姐托着盛着各色酒水、饮料的盘子跟着过来低声问梅冰喝点什么。每人面前早已放好几个酒杯,其中两杯已倒上矿泉水和牛奶,现在小姐所要确定的是梅冰需要哪种酒类。“不用了,谢谢!”梅冰转过身把那只空杯放入了小姐的托盘。
“梅处长,喝一点红酒吧。”李浩示意走开的小姐回来。
“对不起,我是一点不能喝。”梅冰说,她说着也就看着刘伟,希望他来给自己解个围。
“梅处长刚才在路上就犯愁,说自己不会喝酒可怎么办,我们各位就做一次绅士,怜香惜玉一回吧。”刘伟说话了,李浩也就不好坚持了。梅冰虽然觉得“怜啊惜的”这样的话,让她有点挂不住,但毕竟是解脱了,也就不在意了。
菜肴的丰盛是可想而知的。虽然上到中纪委,下到县(区)、乡纪委,关于公款招待都有一系列的规定,可在有着“人情大似债,头顶锅儿卖”古训的中国,贵客临门,主人自当倾力而出。主人盛情,客人也不好拂面。宴席开始,照例是程序化的主人敬客人,下级敬领导,再由客人回敬主人,上级回敬下级。除了梅冰以外,在座的都能喝点酒。就这么转了几圈,一瓶酒喝下去了,气氛开始活跃起来。考察组的赵、宋两位小伙子也开始主动出击。梅冰没有主动出击,但也没闲着,她的矿泉水也是被频频举起。桌上不时还有人劝她喝点酒,但碍于上级领导的面子,不能蛮缠,最终只能作罢。梅冰因轻松而愉快,也因这热烈的气氛的感染而脸飞红云。身边的胡适效喝了不少酒,李浩打完通关后,他也开始通关。但他没有从刘伟开始,而是先敬了梅冰。落座的时候还说了几句又让大家哄笑的话:“梅处长的衣服很时尚啊!乍看上去以为是五十年代的旧衣,我还当你是马列主义老太太的传人呢。仔细一看,不仅是名牌,还与当今欧洲最流行的怀旧系列如出一辙,不便宜啊。”
“没想到胡总不仅是个企业家,对服装也很有研究啊。”梅冰很高兴,这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他的赞美在不经意中让人愉悦,这件衣服确实价格不菲,用去了她近一个月的工资。
“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一场服装秀,现烧热卖。”
“我也在纳闷,怎么梅处长这么漂亮个人,穿一件这么老气的衣服。看来是我没有眼光啊,还是胡总见多识广。”刘伟也跟着凑趣。
梅冰笑笑,没有答言。梅冰平时应付别人评价她恭维她或逗她的办法,就是笑而不语。但今天有点特别,虽然也是不语,可内心却产生了一种女为悦己者容的欣喜,没想到自己这件衣服还有另外一个人能欣赏其品位。这是一件灰白色的休闲服,全棉针织布料,小立领,式样很简单,但做工和剪裁非常考究,穿在身上舒适、写意,又不显臃肿。梅冰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喜欢上它简约而又有内质的风格。买回家后,被于杰狠狠挖苦了一番,说她花高价买了一件旧衣服。在单位穿过一次,也没有得到同事们的肯定。这个胡适效还真有点眼光。想到此,梅冰不由得向他看去,胡适效也正向她这边看,两人目光一接,都有点讪讪的,又不好马上收回,只得不尴不尬地点点头。
酒精烧热了大家的情绪,气氛越来越热烈。称兄道弟,叙旧识新交,为共同相识的人干一杯,为同一个属相干一杯,为同一个母校干一杯……
酒文化博大精深,只要想喝,就不愁没有说法,只要有说法,酒就会很畅快地下肚。酒真是好东西,奇妙无穷,不相识的人因酒而亲密无间,有宿怨的人也能因酒握手言欢。刘伟红着个脸,一边笑,一边指挥着小宋、小赵与集团的几个老总“作战”。酒场如同战场,上桌后,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两股甚至三股力量在暗中较劲。今天的战火虽然不烈,但战斗还是在进行。李浩更是全身投入,他要把气氛推向高潮:“我给大家说个笑话,好不好?”
大家响应。
“有位领导,姑且不管他是哪级领导吧,反正是个不小的领导,平生没有其他的嗜好,就是爱喝两口。一天中午,他又被请到一家大酒店喝酒。酒席上,他是来者不拒,喝得兴高采烈,别人越要他少喝点,他越是倒得满满的。一晃就快到上班时间了,可席上正热火朝天。随行的秘书悄悄碰碰他说:‘首长,你下午还有个会。’‘噢,我知道。’这位领导摇摇晃晃就站起来,‘我还有个会,走之前,我再敬大家一人一杯。’咕嘟咕嘟,他也不管别人喝不喝,就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倒下,连续倒了几杯,菜也不吃一口。喝完了,他嘴一抹就摇晃着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还没忘记交代秘书:‘你在这儿好好陪他们,不许跟着我,我开完会就回来。’秘书不放心,想送他下去,他硬挡着门不叫秘书出来。你们猜这位领导去开会了吗?”李浩抛出一个问号,故意刺激刺激大家。
“没去,肯定回家睡觉了。”
“去了,找不着地了。”
……
被酒精燃烧的男子汉们展开了自己的想象。
“梅处长,你说呢?”李浩看着梅冰。
梅冰很尴尬地笑笑,她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在酒桌上,男人们什么故事都敢说,一不留神就可能钻进他们设置的“陷阱”,被取笑一番,甚至掉进那些黄色笑话中。
“他转一圈又回到酒店了。”胡适效接过了话。
“对,胡总说得对。出租车司机带他跑了一会儿,问他去哪儿,他说某某大酒店。司机心里很纳闷,这人怎么回事,不是刚从那儿出来的吗?想归想,可人家不管,只要给钱,你愿意怎么兜都行啊。出租车司机带着他稍微转了几分钟,就又把他送到酒店。还别说,这位领导竟然没有把包厢走错。推开门一看,哟,一桌的人都已坐好,中间空着一个位子,单等他了,他连声说:‘对不起,迟到了,让各位久等了,我自罚三杯。’他一仰脖子又倒进去三杯。他来得太频繁了,已经记不清这是哪一顿了。”李浩故意停顿片刻。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哪有这样快的会议?在座的人都纳闷,可又不好意思问,也不敢说什么。秘书急坏了,他怕呀,首长误事了,到时候挨板子的是他呀。秘书赶快把这位领导扶了起来:‘首长,我们开会去。’秘书连哄带拉的,好不容易把这位领导送进了会场,送上了主席台。会议开始了。大家一个一个地发言,最后要请领导总结了,主持人对着话筒请了两次,可这位领导就是没有反应,坐在下面的秘书又急坏了,他了解自己的领导,睁着眼也是可以睡着的。没办法,秘书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主席台,在这位领导的耳边蹭了半天,似乎在说着什么,其实他是在捏这位领导的耳朵。领导终于醒了,身子一挺:‘完了?好,那就上果盘吧!’”
李浩话音未落,大家已开始大笑。
“梅处长,我再敬你一杯!”李浩乘着这股热火劲又向梅冰发动进攻。
“我敬你!”梅冰端起矿泉水回应。
“能不能给点薄面,喝点酒。”李浩进一步提出要求。
“水酒不分家。李书记,我真的不能喝啊!否则,我早就敬你了。”梅冰应对得也很巧妙。
“梅处长,你就破例喝点吧。我们保证不攀比。”一直不是很多话的肖民,说着话就站起来接过小姐手中的瓶子,走到梅冰身边准备倒酒。
“不行,我是真的不行。”梅冰有点急,她看看刘伟,可他却在笑眯眯地望着她,什么也不说。看来,他也是想借此机会来验证一下梅冰说自己从不沾酒的真实性啊。
“小肖,给梅处长倒半杯,我也来助个兴。梅处长,我给你和李总助兴,我把玻璃杯里的酒全喝了,你就喝半杯,怎么样?”副总经理王源也跟着推波助澜。
第一次见面,不好沉下脸来,可这几个人怎么就突然野蛮起来了呢,梅冰皱了皱眉头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喝酒。”梅冰的话隐隐透着委屈。
就在这进退两难中,胡适效出面替她解围,提议让梅冰以歌代酒。
被酒精烧得兴奋的先生们就想找点乐子。唱歌就唱歌吧,只要能让大家高兴就行。
梅冰注视着胡适效:“胡总,你把我才从一个火坑拉出,又把我推向另一个火坑,我是谢您呢,还是怨您?”梅冰的这句玩笑话,竟然窘得胡适效涨红了脸。梅冰反倒不好意思了,“难得高兴,我来给大家说个故事吧。”
“好!好!好!”这群兴奋的男人们鼓起了掌。
“明太祖朱元璋虽然自己不识几个字,但是很喜欢和文人们交往,也时常捉弄他们。一次,他对翰林学士解缙说:‘爱卿,昨夜宫中有件大喜事,你知道吗?’解缙寻思,宫中的喜事肯定与朝政无关,否则皇上就会说朝廷有喜事了,那肯定是哪位后妃为皇上生了儿子。想到这,他便点点头:‘臣猜出了。’‘那你就以此作诗一首吧。’解缙稍加思索便吟道:‘君王昨夜降金龙’,不料他这边话音未落,朱元璋就说道:‘错了,是位公主’,解缙不慌不忙地续道:‘化作嫦娥下九重。’看到解缙反应如此敏捷,朱元璋沉不住气了,也顾不得禁忌,把话题陡然一转:‘生下不久就死了。’解缙知道朱元璋是在逗他玩,他就故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朱元璋得意了:‘秀才也有才尽时啊’,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解缙吟道:‘料是世间留不住,翻身跳入水晶宫。’”
“说得好,梅处长好才情!”李浩带头叫好。
“我们在酒席上讲的、听的,不是政治笑话就是带色的,梅处长的故事真是一缕清风啊!”胡适效由衷地赞叹。
“给大家凑个兴,大家喜欢就行!”
宴席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小赵、小宋唱起了《敖包相会》,刘伟也高歌《小白杨》,王源索性吼起了时下最流行的《九妹》。但最叫彩的还是胡适效的《把根留住》。他唱得非常投入,双眸熠熠闪光,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他的歌声让梅冰的心微微震颤。
宴席散了。东远集团的一行人把梅冰他们送到电梯口,就一一握手告辞了,胡适效没有和梅冰握手,但他的眼睛却在向梅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