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巧笑倩兮

羊乐公忙道:“咦,老五,于小友说得极是,行走江湖,朋友多一个好一个,大家说开了,不是没事了吗,你怎么独自走了?”一面朝向阮天华笑道:“老五就是这个脾气。小友多多担待,幸勿介意才好。”说着朝其他三位山主摇摇头道:“咱们快些追上去。”

四个人像一阵风般走了。

小红气道:“从前把大哥迷失神志,也是况神机的出的主意,这人坏死了,还说什么后会有期,听他口气,好像还不服气呢!”铁芳华愤然遭:“凭他况神机,谁还怕他不成?”

桑鸠婆道:“依老婆子看,况神机一身所学。还在其他四人之上,而且此人极工心机,一直深藏不露,方才和老婆子动手,都不会使出‘透骨指’来,嘿嘿,原来他竟是姬隆风的门人,这老魔头可难缠得很,以后你们几个可得小心。”

说到这里,不觉目注阮天华问道:小娃儿,你说你是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老婆于可没听人脱过?你这身武功,就是化鹤道长传给你的了?你倒说说看,他是怎样一个人?”

阮天华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词,这就点头道:“是的,老道长只肯收在下做记名弟子,他老人家是一位蓝袍白髯的老道长,除了道号化鹤,旁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桑鸠婆听得将信将疑,说道:“小红,你方才使的使套剑法,也是那化鹤道长所传的了?”

小红粉脸一热,说道:“是啊,老道长传大哥内功,见者有份,所以我和大哥一起练的剑法。”

“化鹤道长?”桑鸠婆口中念着,一面点头道:“莫非他会是青年白鹤道长的传人?

晤,你们两个福缘不浅、有此旷世奇遇。今晚老婆子就是不来,你们也足可应付,老婆子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不过老婆子也不白来;总算收了一个记名弟子。”

小红忙道:“是啊,师父,你住在那里呢?”

“你问老婆子住在那里?”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若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还不会管这档闲事呢”

小红喜道:“这样就好,师父,我们该回客店去了。”

一行六人离开三宫殿,回到客店。青儿在中间客厅点起灯。

小红从房中取出八个朱果,四个双手送到桑鸠婆面前,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尝尝咯。”

两个送给铁芳华,笑道:“铁帮主。我现在该称你姐姐了吧?”

一面又肥两个分给了青儿和来复。

桑鸠婆看得一怔,说道:“这是江湖上只有传闻的仙品未果,你从那里来的””

小红眨眨眼睛。说道:”这是老道长豢养的一只灵猿大回给我和大哥采来的,三个月当中,我们吃的就是朱果,临走,灵猿大哥还送了我们二三十个。”

桑鸠婆道:”难怪你们二个功力精进如此神速,这种朱果根说只有白鹤峰绝顶千丈峭壁上有一株。但要好天气,没有云雾,才可以看得到。但也可望而不可即,服食一个,就可大补真元,多服可以驻颜轻身,哈哈。人家只有徒儿叨师父的光的。老婆子这回却是沾了徒儿的光,这种稀世仙品,老婆子吃上一个就够了。”

小红道:“师父这是徒儿孝敬你师父的,你老人家只管收着,我们临走的那无,灵猿大哥送了我们二三十个,还多着呢”

“好好!!”桑鸠婆喜形于色的道:“为师那就不客气了。’铁若华听说朱果有这样好法,目注小红说道:”你叫我姐姐,不知道我该叫你什么呢?”

小红粉脸乍然热了起来,说道:“我今年才十七岁,你自然是我姐姐了。“铁若华笑道:“好,那我就谢谢小妹子了。”

桑鸠婆笑道:”其实在白鹤洞里,你假扮于小哥的书童,老婆子就看出你是女的了。”

小红道:“徒儿没骗师父,那时候,我本来就是大哥的书童咯!”

桑鸠婆道:“你这话怎说?”

小红道:”这话说起来可长呢,大哥本来也不叫于生雪”

铁若华奇道:“于大哥本来不叫于立雪?”

小红抬眼道:”大哥还是你来说吧!”

阮天华道。不瞒铁帮主,在下原来是阮天华……”

当下就把自己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边。

只是隐起了在白鹤洞的一段,只说当时两人躲在一处黝黑的小洞之中,直等大家走后,才慌慌张张的逃出白鹤洞,就遇上化鹤道长,说和自己两人有缘,领他们到一处山腰洞窟,传两人武功,自己因小红有同门之谊,故以兄弟相称。

后面这一段话,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是以说来毫无破绽。

桑鸠婆听得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阮小哥是要去参加君山大会的了?”

阮天华道:“是的,我们和铁帮主同行,就是到君山去的。’桑鸠婆呷呷笑道:”徒儿,这样就好,阮小哥是形意门下,代表形意门参加,你是老婆子的记名弟子,就可代表老婆子这一派了。“’小红问道:“师父是什么门派呢?’桑鸠婆道:“老婆于是乙木门,但老婆子一向没收徒弟,乙木门几十年来,只有老婆子一个人。对了,徒儿,你也不用记住么名了,乾脆传我老婆子的衣钵算了?”

小红喜孜孜的道:“师父。徒儿那就不是记名的了?”

桑鸠婆慈笑道:“傻丫头,传我桑鸠婆衣钵,自然不是记名弟子了。”

小红又扑的跪了下去。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桑鸠婆喜道;‘你已经叩过头了,不用再磕了。”

小红道:“这不一样,从前徒儿拜的是记名师父,现在是正式拜师了。”

“好好”,桑鸠婆道:“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小红盈盈站起,笑道;”大哥,现在我是乙木门的弟子了。”阮天华,铁若华都朝桑鸠婆拱手道贺。

桑鸠婆高兴的道:“徒儿,你是那套剑法比老婆子的桑木杖法高明多了,但既是乙木门的弟子,为师总要传你一点本门的功夫才是,不然这师父岂不白拜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家可以回房去睡了,你到为师房里来,为师传你本门内功口诀,现在离开会期已近,总要拿得出一二样乙木门的功夫,才能代表乙术门出场。”

阮天华、铁若华听她这么说了,就各自向她拱拱手,回房而去,来复也得自行回转前进上房。

小红就跟随桑鸠婆到厢房中去,由桑鸠婆传她本门功夫,不必细表。

第二天,大家起床之后。店伙在中间客室摆上早餐。

铁若华要青儿去请桑鸠婆,小红来吃早餐,结果只有桑鸠婆一个人来了。

她呷呷笑道:”阮小兄弟,铁帮主早啊,老婆子要小红眼了一朱果,她此刻正在用功,下来吃早长啦,啊,有一件事,老婆于也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小红内功已有相当根底,只是练习老婆于这一门内功,最少也要三天时光:才小有成就,好在目前离会期还有十来天,大家不如在这里多住上三天,再一起上路,你们两人意下如何?一阮天华道“婆婆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铁若华通:“我们有婆婆同行,自然最好不过,那就在这里多住三天好了。”

桑鸠婆喜道:“好极,不是老婆子吹牛,小红有这三天时间,就是夺不到榜首,也准金榜上有名,只要铁帮主不落:选;武林三鼎甲就在咱们这里了!”

铁若华道:“阮大哥,小红妹子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我…只是传的末技而已,那敢在此奢望?”

桑鸠婆道:“不要紧,老婆子虽没见过你的剑法,但铁三姑使的剑法,并不差到那里去?阮小兄弟一身武功极高,你可以趁这三天时间,请她点拨点拨。老婆子再指点你一二,还怕胜不了抱残守缺的少林、武当门下?”

铁若华听得一喜,拿眼望望阮天华,说到:“不知阮大哥肯不肯教我呢?”

阮天华论道。“桑婆婆吩咐的事,我怎敢不遵?”

铁若华目中神采飞扬,喜道:“阮大哥说了要算数,吃过早餐,稍事休息,我们就开始了。”

她不手桑鸠婆指点她什么,但阮大哥可不同,他肯教自己武功,两人间的距离不就更接近了吗?

阮天华笑道:“在下说了自然算数。”

大家匆匆用过早点,桑鸠婆就回房而去。

铁若华望着阮天华。问道:“阮大哥,你要教我什么呢?”

阮天华心想:“形意门的武功,没有父亲同意,当然不能教她,此外,五位山主的武功,当然也不能传给她,那么只有在归鹤洞学来的,‘紫府铨真’上所载的三种武功,可以传她了,紫正神功必须内功有相当根底,才能练习,紫云剑法共有三十六式,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那么算来只有五式‘紫府迷纵’,对她最适合了。”

这就说道:怕了有五式身法,极为精妙,纵然遇上武功高过你甚多的人,也无法伤你分毫,对帮主最适合了。”

铁若华狰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喜道:“我们到天井里去,大哥快教我了。”阮天华过:“这五式身法,前后左右不出三步,不用到天井里去,啊,在下还想到了一点,这五式只有身法,双手并没有动作,一旦身法练热了之后,如果再把剑法运用到身法里面去。就可以一招克敌了。”

铁若华问道:“这五式身法有这么厉害?”

阮天华笑道:“名虽五式,实则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到底有如何精妙,我也说不出来。”

铁若华听得喜出望外,催道:”那你快些教我了。’阮天华走到中间站定,说到:“你看清楚了。这是第一式。”

右足随着举步提出,身形例进,倏然转向,左足又横跨而出,身于再次外进,转了过来。”

这一式不过是有足前提,左足横跨,看去十分简单。

照说,铁若华练了十几年剑,剑法中的步法,比它繁覆了不知多少,她凝着双目,用心注视着阮天华,他右足跨出之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但等他身于倏然一转,好像中间有了极大变化,这个转身,就看不清楚,接着只看到他左右演出,那个转身就是更奇妙,几乎就像雾中看花,令人有朦胧之感!

这下直看得铁若华大为惊奇,阮大哥动作极为缓慢。自己怎么会看不清的呢?一面叫道:‘阮大哥你再慢一点,你两次转身我都看不清楚。”

阮天华笑道:“这一式右足跨出,一共是两次转身,但主足踏出之时,却有三个转身。”

铁若华道:‘你一共转了五次身?怎么我只看到两次呢?”

阮天华笑道:那是你不熟的缘故,我只是先做一个样子给你看的,我还没有逐一加以说明,所以你看不清楚了。不但是你,就是武功比你高过十倍的人,如果不明际这式身法,一样会着不清楚,若是看清楚了,这身法还有什么用呢?”

接着就十分缓慢的举步,又十分缓慢的旋身,一面口中逐一加以说明。步法、身法看去极为简单,铁若华很快就记住了;怕把合是一回事,等到山习起来,那就另一回事了,不但举步、旋身、动作生硬,而且错误百出。阮天华站在她身边,不时加以纠正。

这样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无法练熟,没有阮天华在旁指点,就无法练得下去。

铁若华粉睑赧然,幽幽的道。、‘阮大哥,我笨死了!”

阮天华含笑道:“你已经练了快一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一回了,象你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我和小红练这式身法的时候,一天只练一式,有时还摸索不清楚呢?”

铁若华心里甜甜的,摇头道:‘我不累,你过去坐一回,我一个人练好了,从前我练剑法的时候,三姑督促很严,一招没有练会。就不准我休息。。、。”

她是个生性好强的人,尤其在阮天华面前,还没学会,如何肯坐下来休息?一边说话,一边只是练习着举步、旋身、再举步、再旋身。

这样一直练到午牌时光,第一式总算勉强练去了。直等来复要店伙送来午餐,她才停下来,已经累得香汗欲滴。湿透了衣衫。

儿青去看桑鸠婆吃饭。依然只有桑鸠婆一个人出来,小红已经吃完了一个朱果,就不需要吃饭,正在房中加紧练功。

桑鸠婆望着铁若华问道:“阮小兄弟教了你什么身法。练会了没有?“铁若华道:‘还早着呢,晚辈练了一个上午,才勉强统会了第一式。’桑鸠婆道:”一个上午只练会一式身法,这是什么身法,竟有如此复杂?”

铁若华道:“身法看来十分简单,是晚辈笨咯,阮大哥说。

练会了,就是武功比晚辈强十倍的人,都无法伤得了我了。““哦,有这么神奇?”

桑鸠婆道:‘来,你练一遍给老婆子看看。”

铁若华脸上一红,说道:”晚辈还没有练熟,只是刚才学会而已!”

桑鸠婆道:”没关系,老婆子又不是外人,你练给我瞧瞧又有什么要紧?”

铁若华只得把身刚才学会的身法,先举右足跨出一步。转了两个身,然后左足横跨,又接连旋了三次身。

桑鸠婆一双绿阴阴眼睛,盯着铁若华,一霎不霎,等地练完,她依然一声不作,过了半晌,才道:“这身法果然有四怪,看去很简单,但老婆子看得出来,其中好像有许多次化,只是仔细想来,却去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忽然,她好像对这式身法大感兴趣,如铁若华把招手。接着道:“来,让老婆子试你一招。”

铁若华道:“就婆,这个不成,晚辈刚学会依样葫芦,一点变化也领悟不到……”

“不要紧。”

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又不会伤你,咱们只是试试的,好,你准备了,我要出手抓你右肩了。”说完,右手五指箕张,疾快的朝铁若华右肩到抓去。

她出手虽快,怕在快要抓上铁若华肩头之际,手势就放缓下来。

铁若华看她出手抓来,只得右足朝前跨出,转了个身。

桑鸠婆虽然放缓了去势,但五指还是抓了过去,那知铁若华明明在面前的人,忽然转到了左首,抓出的手势,居然落了空。

这下看得桑鸠婆不由一怔,自己纵然放缓去势,也绝不会抓不到她的,此时一见铁若华门到了左恻,她右手不再收回,随手向左抓去。

那知她虽然看到了铁若华在左,但在你出手之际,铁若华已转了个身。这一抓自然又落空,眼前的铁若华忽然不见。

桑鸠婆暗暗惊奇,她自然听到风声,铁若华已经到了身后。这回她不再思索,落空的右手,手随身转,猛地一个旋身。往后抓去。

铁老华练的这一式身法,原是一气连贯的,两次旋身之后,左足登时横跨而出,等桑鸠婆抓到,她已经跨出,这一抓当然又落了空。

桑鸠婆转身何等快速,一眼看到铁若华向横里跨出,她本民也跟着跨出,一下欺到铁若华身侧,右手原式不变抓了过去。

铁若华左足横跨,身于又旋了开去。

桑鸠婆这回丝毫不慢。右手未收,左手五指如瓜,又抓了过去。

铁芳华再次旋身。桑鸠婆右手又发。

铁老华又旋了个身,又转到了桑鸠婆身后,口中叫道;‘婆婆,可以住手啦,晚辈的身法已经用完了。”

桑鸠婆任立当场,徐徐叹了口气道:”你身法刚刚学会,老婆子已经抓不到你了。”

铁若华道:‘那是婆婆手下留的情。”

桑鸠婆摇摇头道:”说来惭愧,老婆子只是在第一次抓出之时,去势稍缓,后面接连五瓜。已经和敌人动手差不了多少,但你却只是初学乍练的身法,好像每一式都抢在老婆。子面前面,一记都抓不到你,唉,看来老婆于练武几十年,当真是白练了!”

言下大是感慨沮丧!

铁若华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学的一式身法,连桑鸠婆这样一位成名多年的高手都会抓不到自己,心头这份高兴,当真喜心倒翻,笑上了眉梢。

阮天华站在一旁,自然看清楚了,心中也不感惊凛,“紫府铨真”上的武功,居然会有如此奇奥,一面说道:”这不过是身法灵巧,婆婆数十年功力,真要出手,就算身法最灵巧,也未必躲闪得开。”

桑鸠婆嘴头道:。老婆子颇有自知之明,这式身法奇奥莫测。老婆子抓不到,只怕普天之下,抓得到的人。也寥寥无几了,啊,小红她会不会?”

阮天华道:“小红是和晚辈一起学的。”

“晤!“桑鸠婆忽然呷呷尖笑道来,得意的道:”老婆这徒儿总算没收错,再过几十年,咱们乙木门的武功,就多了一趟剑法和这式奇奥身法了。”

接着又道:”老婆子若是没收小红做徒弟,看到这式身法,就要打退堂鼓,从此江湖上也不用再走了,哦。阮小兄弟,这叫什么身法2”

阮天华不好再说慌,只得说道:“叫做‘紫府迷踪’。

“紫府迷踪!”

桑鸠婆突然点着头道:“你们遇上的化鹤道长,果然是昔年白鹤道长的传人,昔年白鹤道长在白鹤峰得到一部玄门修仙贵录‘紫府铨真’,得道仙去,原来他已经有了传人,你们当真是遇上了旷世仙缘,近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闻名上白鹤峰去找寻仙迹,希冀找到玄门最上乘的‘紫府铨真’却没有一个人遇上化鹤道长,偏偏给你们遇上了。”

一面转脸朝铁若华道:“铁帮主,你遇上阮小兄弟,这也是旷世奇缘,他传你的‘紫府迷踪’,乃是百年来武林中人梦寐都求不到的上乘武功,老婆子在今天以前,不但一向目视甚高,但今天连你初学乍练的一式身法,连发六爪,都抓不到,真使老婆子感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凭我这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铁若华被他这句”旷世奇缘”,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不觉飞红了脸,点头道:“婆婆说的。晚辈自当谨记。”

桑鸠婆续道:’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哩,数十年来,老婆子在江湖上,也被人称作黑道怪物,但老婆了除了好恶随心有点刚复自用之外,一从不做丧天害理之事,但你们铁手帮赚的是血腥钱,不是老婆子当着你的面说,实在声名狼藉,比黑道还不如,不过老婆子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女孩,如今又学会了玄门紫府身法,今后铁帮主的武功,自然。也大大的提高了,你要好自为之,切不可用以济恶。”

这句话,听得阮天华心头大为震动,桑鸠婆说得不错,自己和铁若华相认不久,如何把”紫府铨真”上的上乘身法,教给了她?

要知她本人从然正派;但不是铁手帮的人,自己实在太不考虑了。

铁若华红着脸道:“婆婆说得极是,铁手帮只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合,只重金钱,不重道义,晚辈早有改革之心,就是婆婆不说,晚辈也不了决心。如果实在无法改革,我宁可背上不孝之名,也要把铁手帮解散了,免得再合害武林,制造血腥,我原想在这次君山大会之后、邀阮大哥和小红妹子相助,加以整顿,经婆婆这一说。使晚辈想到如果再有婆婆这样一前辈相助,那就更有把握了。”

“好!”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自己也在奇怪,昨晚收了一个徒儿,我老婆子的想法,居然大变了,你是小红的朋友,既然有志整顿铁手帮,老婆于自然要帮你的了。“铁若华喜道:“多谢谢婆婆。”

“不用谢。”

桑鸠婆看到桌上摆满了菜肴,这就笑道:‘咱们只顾说话,菜都凉了呢,快些吃吧!”

三人坐下之后,青儿装了三碗饭送上,大家也就吃了起来。

饭后,桑鸠婆为了要指点小红练功,只喝了口茶,就回房了。

阮天华道:“这位桑婆婆好像真的变了。”

铁若华道。”我看桑婆婆不过生相狞恶,其实心地却是很好。”

说到这里,忽然眼波一转,又道:”阮大哥,铁手帮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个好组合,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阮天华道:“我们不是早就结为口盟兄弟了吗?怎么会瞧不起你呢?何况事在人为,当初令尊组织铁手帮,固然双手沾满了血腥,但他已经把性命赔了进去,如今你是帮主,既有整顿改革之心,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把一个血腥组合,变成一个主持正义,真正替天行道,端正社会风气的组合,又有何不可?”

铁若华听得眼睛一亮,眨动着一双感激的眸子,说道:“阮大哥说得对,我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不过大哥一定要帮助我。”

阮天华笑道:“这还用说?”

“大哥……”铁若华情不自禁的伸过手去,握住阮天华的手,说道:“你真好。”

阮天华被她握住了手,不自禁的把手覆了上去,两人的心灵通过了手掌,互相交流。”

过了半响,铁若华才赧然把手缩了回去,低低的道:”阮大哥,你把这样高深的武功传给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阮天华心头一荡,忙道:“对了,现在已经休息了一回,该练第二式了。”

一连三天,阮天华把五式“紫府迷纵”都教给了铁若华。

铁若华原是极顶聪明的人,练第一式的时候,虽然稍有困难,后来渐渐熟练了,再练后面的四式,就容易多了,到了第三天中午,她已把正式都练会了。

下午,阮天华看她已经学会,就让她一个人练习,自己闲着没事,就回房练功去了。

铁若华在练习身法的时候,每跨一步,每转一个身,都在潜心思索着自己从前练的剑法,有些招式,适合在身形转动之际发出?因此在举步转步之际,右手取措代剑,也随着身法比划。好在“紫府迷踪”本来只有步法,没有手法,举步旋划出右手,并不妨碍身法。

初时,为了加进手势去,就练得很缓慢,但练了几躺。就渐渐自然了。

这样练到傍晚时分,她已有几式剑招配合身法,练得渐渐纯熟。

阮天华在房中练了一回功走出来,铁若华喜孜孜的叫道:”阮大哥,我练成功了,你说身法中,可以加上剑法,我已经把几招剑法加进去了,练来很自然了!”

阮天华道:“你真聪明,我只是有此构想而已,连我都还没有把创法融会到身法里去,你却先做到了。”

铁若华听他称赞自己,心里更是高兴,说道:“你身法比我纯熟得多,随时都可以加进去,还用练么?”

说话之时,店伙已经送上饭菜,在中间八仙桌上放好,退了出去。

桑鸠婆和小红也一同从房中走出来。

铁若华迎着小红,问道:“小红妹子,婆婆把你在房里关了整整三天,你练成了些什么武功呢?”

小红道:”师父教我的是内功,还有指法、掌法、但都寨内功够火候才有威力。”

铁若华道:“婆婆教你的内功,一定是乙木门的独门心法了?”

“你说的没错,小红练的就是‘乙木真气’!”

桑鸠婆呷呷失笑道:“老婆子也只有这点家当,虽然算不了什么,可也不是旁门左道的功夫。”

铁若华道:“桑婆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走吗?”

桑鸠婆呷呷的笑道:“从这里到岳阳,走得快点三天就赶到了,离开会期还有四五天功夫,去早了也没事可做,还是这里整个后进都给咱们包了,没有闲杂人等进出。清静得很,你和小红又都是初学乍练,不妨在这里多耽上一天,练练纯熟,咱们还是后天一朝动身,你们看如何?”

铁若华喜说道:“桑婆婆说得不错,那就后天走好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晚饭之后,小红还是回房去练功了,铁若华就在厅上潜心研练步法,如何配合她的剑招,不肯休息。

第二天早晨,用过早点。小红和铁若华依然孜孜不倦各自练功,阮天华一个人役有事做,就信步往外行去。

潇湘馆客庄,门临大街,他在街上走了一转,忽然听到转角处传来一阵喝采鼓掌之声,抬目看去,那里围着一大圈人,敢情是走江湖的在变戏法或者卖解之流了,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就随着走了过去。

人群中间一片场子上。站着一个头般小辫,身穿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左助扶一柄木剑,右手拿着竹根旱烟管,正在向大家打拱作揖,口沫四溅的说着话。

更人看去又像五十来岁,又好像六十出头,六十光景,反正从他睑上很难看得出他的年纪来。只是生相极为很琐,短眉小眼,尖鼻、鼠嘴五官几乎都挤在一起,看去十分滑稽,加上嘴唇两角又留着两撇往上翅的鼠须;说话的时候,两撇鼠须一翅一翅的会动。

现在他正在说话:“嘻嘻,小老儿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动,也很少卖解,只是一个乾瘪老头,有啥好看的?只是小老儿一生嗜酒如命,没有酒喝就会要我的老命,今天初到贵地,身无分文。上酒馆就得有银子,所以小老儿不得不在这里卖点酒钱,方才小老儿已经表演了一手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马上就要表演四川峨眉派的上天梯轻功,不过小老儿卖的是酒钱,方才先看一场,现在要请大家帮忙,先收了钱再表演了,还请大家多多帮忙,嘻嘻,多多帮忙……”

他把旱烟管在腰间一插,翻转一顶毡帽,伸手朝大家要钱。

敢情他方才表演的不错,大家急于要看他表演峨眉派上天梯的轻功,是以纷纷掏钱,朝他破毡帽里丢去。

现在瘦小老儿已经挨次走了过来。阮天华也摸出几文制钱,放入他破毡帽中。

瘦小老头站着没走,一手托着破毡帽,耸耸肩,笑道:但平爷,旁边的人丢上几文钱够了,你公于爷可就不够了。”

阮天华微微一笑道:“在下为什么不够呢?”

瘦小老头伸手摸摸他两撇鼠须,陪着笑道:“小老儿这上梯天轻功,可是峨眉派十七代天傅大师亲授的不传之秘。

你公于爷是读书人,七窍玲戏,看过一遍,就会摸到决窍,“一学就会,不多出几两银子,岂不是太便宜了?不过小老儿也是货卖行家,你公子爷就出个二三两银子,小老儿酒钱有了着落,便宜点也就卖了。

阮天华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心中有些好奇,笑了笑道:“好吧!”

伸手入怀,摸出一绽五两银子,说道:“老丈…。”

他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瘦小老头一看阮天华拿出来的银子,足有五两来重,迅快一手接了过去,耸着肩道:“谢了,谢了,公子爷真是大方。”

他把破毡帽一收,笑嘻嘻的道:”小老儿酒钱够了,不用再收各位的钱了,大家不是都等着要瞧峨眉派真传上天梯轻功吗?小老儿这就马上表演……”

他随着话声,已经回到场中。小心翼翼的把银子往怀里一揣,然后取出一团极细的麻线,脱下蓝布大褂,在大褂四周用麻线打了几个结,就像小孩放风筝一般,往上一丢,一面高举右手,不住的一收一放。

说也奇怪,他那件蓝布大褂居然被他缓缓的放了上去瘦小老头右手还在一拉一放,左手却在不住的放着线团,蓝布大褂也越放越高,现在差不多放起四五丈高,把麻线拉得笔直I四周观众立即鼓起掌来。

阮天华看得奇怪,却是想不透他一件蓝布大褂如何会像风筝一般放上去的?

瘦小老头不慌不忙放下线团,在地上找了一块大石,把线团庄住,在掌心吐了些唾沫,拍拍两手,耸着肩笑道:“小老儿献丑了。”

双手拉住直线,双脚一跳,身子跑了起来,双手迅快的互相攀援。居然像猴子爬树,朝一根细麻绳上爬了上去。

这下直把观众看得纷纷鼓掌,一时掌声雷动。

阮天华也看得大为惊讶,蓝布大褂就样吃住了风,这瘦小老头从一根极细的麻线上爬上去,这份轻功,岂非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瘦小老头爬得极快,不过眨眼工夫,就快要接近蓝布大褂,就在此时,大家听到”绷”的一声轻响,本来拉得笔直的麻线忽然中断!瘦小老头身在半空,叫了声:“乖乖不得了啦!”

两手两脚悬空,不住的划动。

幸好他还拉住了上面一截麻线,但蓝布大褂像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带着瘦小老头飘飘荡荡的直往下落,接着‘砰”的一声,瘦小老头背背落地;唉了个四脚朝天。

场中有不少人忍不住惊啊出声。J只见瘦小老头骨碌爬了起来,拱手笑道:“好险,小老儿人老了,看来真的不行了,谢谢大家捧场。”

迅速披起大褂。从大石下取起麻线团,胡乱往怀里一寨,耸着肩就走。

阮天华如今阅历深了,自然看得出这瘦小老头定是一位非常之人,那麻线无故中断,明明是他自己捏断的了,再说一个老人从四五丈高处摔下来,怎会一点无事?心中想着,急忙跟了上去。

这时一大群人也纷纷散去,阮天华只是一步之差,再要找那瘦小老头,那里还有他的影子。

回转客店,已是中午时分,铁若华、小红早已练完了功,正在等着阮天华共进午餐。、小红一眼看到大哥回来,立即迎着道:“大哥到那里去了?这时才回来。”

阮天华含笑道:“我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卖解的老人,很可能是一位凤尘异人,只可惜失之交臂,没追得上他"。。”

正说之间,桑鸠婆也走了进来,问道:“没追上谁?”

阮天华就把遇上瘦小老头表演峨眉派上天梯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铁若华道:“他一件大褂,又不是风筝,怎么会放得上去呢?”

桑鸠婆笑道:“大褂自然放不上去,但他手中不是执着一相细麻绳么。如果使内力贯注麻绳,自可支持着大褂放上天空去了,这人使的虽非峨眉派上天梯轻功,但又要内力不住的贯注麻绳,又要缘着麻绳爬上去,这份功力,却也非同寻常了。”

小红道:“师傅,峨眉派上天梯轻功,又怎么样的呢Y”

桑鸠婆道:“峨眉派上天梯轻功。据说百年前就已失传练成上天梯,可以凭一口真气,一步步的往上走,像走在扶梯上拾级而登一样,功力最高的可以走上三丈以上,然后再一步步的走下来“这有多难?”小红吐吐舌头,又道:“那老头还表演了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可惜大哥没有看到。”

桑鸠婆道:一昆仑派纵鹤擒龙神功,也失传已久,这种神功,伸手一推,可以把人摔出数大之外,再一招手,又可以把摔出去的人凌空招回来。纵鹤擒龙剑法,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他表演的剑法,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小红、铁若华听得悠然神往,同时说道:‘天下有这样高深的神功!”

桑鸠婆呷呷笑道:“阮小兄弟,你们形意门从前也有一招剑法,可以取敌于百步之外,叫做形意神剑,也是以气驭剑,和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差不多,但和真正的驭剑术。又大有区别。”

小红眨眨眼睛问道:“以气驭剑和驭剑术怎么会不一样?”

这话当然也是阮夭华和铁若华心里想问的了。

桑鸠婆道:“当然不一样。能够练到以气驭剑。在剑术上已是功臻上乘。放眼天下,罕有无匹,但不过是把真气贯注到剑上,取敌百步,对方如果也精于剑术;仍可用剑封格得开。驭剑术乃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功夫,发出来的剑,可以剑气伤人,无坚不摧,练到上乘境界,可以身剑合一,瞬息千里,那就是只有传闻,并没有人见过的剑仙之流了。’阮天华矍然道:”听了老婆子这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婆婆,你说形意门也有以气驭剑的功夫,晚辈怎么从没听家父说过呢?”

桑鸠婆笑道:“形意神剑失传已有百年,大家也只有如此传说,令尊身为一代掌门,自己既然无法做到,岂肯随便说话,让人家听了,还以为他吹嘘哩!”

阮天华只是低头刻思,忖道:“形意神剑,以气驭剑…哦,本门有两句口诀;‘以形使意,以意使形’,莫非这两句话和以气驭剑有关……”

一青儿领着店伙,送上酒菜。大家用过午餐,又闲聊了一回,小红又回到师父的房里练功去了。

铁若华等店伙来收过碗盘之后,也开始在厅上继续练她的剑法,如何配合身法。

阮天华一个人走到小天井中间,拔出赛干将,心中只是凝思着,自己如果运起紫正神功,贯注剑上,如何可以做到以形使意,以意使形呢?

本门武学,一向以内功为主,拳、掌、剑法,出手之际,必先运气,父亲时常说,形意二字的解释,形为有形之物,意为无形之物,本门的精意,就是要以无形的意为主,有形的形为辅;但自己练了十多年拳剑,始终无法贯通。

对了,剑是有形之物,自己只要以意来使它,岂不就是以气驭剑了。

他在思索之际,手中缓缓发剑,一面集中心志,研练着如何把真气贯注剑身,再脱手飞掷,但掷出去了,能不能以意使形,把剑收回来呢。

在思索中,又好像若有所得;但又在一瞬间消灭,捕捉不到真实的影子。

一个下午,他就在小天井中不住的缓缓发剑,也不住的举足跨步,就是思索不出什么名堂来。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阮天华废然收起长剑,心中暗道:“看来形意神剑果然失传了,形意门的武功口诀中,竟然没有一句和形意神剑有关的了。“只见桑鸠婆从房中走出,呷呷笑道:“阮小兄弟,这一个下午,你在研练形意神剑?”

阮天华脸上一热,说道:“晚辈只是胡乱练的,那里说得上形意神剑?简直连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桑鸠婆摇着头道:“不然,老婆于听得出来,你剑发得极为缓慢,真气鼓动,拂拂有声,在剑术上说,已是极少人能练到这种境界了,形意神剑,是你们形意门的最高剑术,失传已有百年,这要慢慢精研,一步步的来,那能一蹴即就,马上被你想通,一个下午就练成了,那还叫什么形意神剑,还会失传了百年以上吗?”

阮夭华拱手道:“多谢婆婆鼓励,晚辈自当谨记。”

一天时间很快的过去。翌日一早,大家盥洗完毕,用过早点,飞天鼠来复过店帐。一起走出大门,早有客店小厮牵着马匹在侍候。

本来每人一口坐骑,共为五口;但如今又多了一个桑鸠婆,同往岳阳,来复不待铁若华吩咐,已在大街马贩中买了一匹健马。

小红道:“师父,请上马了。”

桑鸠婆呷呷笑道;”你们只管骑马,老婆子还跟得上。”

来复道:“老婆婆的坐骑,晚辈已经替你老准备好了,你老只管请上马。”

桑鸠婆上了年纪的人,喜人奉承,失笑道:“铁帮主,这位来复总管辩事可真能干!”

说着一手提杖,跨上了马匹。大家也依次上马。

XXXX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日期是十一月初一日,地点在君山轩辕台。

参加的门派,必须在会期前三天,到崇胜寺报到。

阮天华等一行六骑赶到岳阳,离会期正日,还有五天,因此就在岳阳城中找了一家客店落脚。

凡是到过岳阳,没有不去登岳阳楼的。

岳阳楼的名气,是因为八仙之一的目洞宾题诗(“三醉岳阳人不认,朗吟飞过洞庭湖”)更脍灸人口。

作者在三十多年前,也有一首登岳阳的诗,颇能道出洞庭景色,诗云:“洞庭秋色晚生凉,半角楼檐挂夕阳;天拥山光连楚蜀,波涵云气接极湘。清风皓月飞仙醉。岸证订兰蜀酒香;我自长吟君未认,飘然琴剑一萧郎。”

这是阮天华等人抵达岳阳的第二天,大家久闻岳阳楼之名,就嚷着要去游岳阳楼。

桑鸠婆国江湖上有许多入认识他,不想在会初露面,就由阮天华、铁若华、小红三人携带书量打扮的青儿同去。

岳阳楼早晨的茶客,以士着较多,好些湖湘客人,借着喝茶,商谈交易,是以人声嘈图,流品颇难。

第二层四面环以明廊,可以在这里欣尝洞庭烟波,和水晶般里拥青螺的君山。

第三层供奉的是三醉岳阳楼的品纯阳祖师。

阮天华等四人,登上第二层。这里茶资比第一层稍贵,茶客也就比第一层整齐了许多,在临槛一张桌子上坐下。

伙计过来问了四人要喝什么茶?登岳阳楼的人自然全都要喝碧萝春的了。

阮天华说了声碧萝春,伙计退下之后很快就了四盏香茗送上。

阮天华忽然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嘻嘻,公于爷也到岳阳来了,咱们在这里遇上倒是很巧得很,小老儿,运道不错,喝了酒,正愁付不出酒帐,公子爷不是要和小老儿交朋友吗?朋友有通财之义,小老儿区区酒帐,公子爷不会吝啬吧?”

阮天华听得心头一怔,这说话的口气,不就是在长沙遇上的卖解老头还会是谁?急忙举目四顾,楼上那有卖解老头只听耳边又响起小老头的声音,嘻嘻一笑道:‘公子爷怎么会找得到小老儿,我在楼下呀,这样好了,我要伙计上来跟公子爷收帐好了。”

阮天华凝神细聆声音,果然来自楼下。

铁若华眼见阮天华忽而举目四顾,忽而目注楼板,面有惊喜之色,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阮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呢?”阮天华还没回答,只见一名伙计已从楼梯登上,目光一转。就笔直朝自己一张桌子走来,心中已经有数,一面朝铁若华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话刚说完。那伙计已经走近,陪着笑说:“公于爷……”

阮天华陪笑道:“你是楼下喝酒的一位老丈要你上来的了?”。

伙计面带惊奇,连连陪笑道:”是,是……老客官说……”

阮天华没待他说下去,就点着头道:“这位老人家是我朋友,你领我去看看他。”

一面朝铁若华、小红道:”你们坐着,我下去一下就来。”

那伙计听阮天华承认是小老头的朋友,连声应是,就在前面领路。

阮天华跟着他下楼,走到一张桌旁,桌上还放着一个放咸水花生的空盘,和一堆花生亮,一个酒壶,一只空杯,却不见小老头的人影。

伙计心里一急。攒攒眉道:”这位老客官要小的上楼找公子爷去的,他却走了。”

阮天华道:“不要紧,你把他的酒帐一并算到我们帐上就好,下次这位老人家来了,你交代柜上,我会来付的。”

说完,摸出一锭碎银,赏了伙计。

伙计接过银子,只是唯唯应是,心想,老客官喝了三斤酒,也不过十几文罢了,这位公子爷出手就赏了自己一两银子,比老客官的酒帐几乎多了十倍还不止,口中连声称谢不迭。

阮夭华回到楼上,小红门道:”大哥,你的朋友是谁呢?”

阮天华在凳上坐下,笑道:“就是在长沙街上遇到的那位卖解老人家。”

小红欣然道:“他人呢?”

阮天华道:“我下去。他已经走了。”

接着就把刚才听到“传音入密”的事,和两人说了。

铁若华道:“他从楼下以传音入密把话声传到楼上来,这份功力,已是十为惊人,应该不会是讹吃的人了……”

话声未落,突听耳边有人说道:“嘻嘻,当然不是。’铁若华急忙看去,自己耳旁四周那有人说话?

这时阮天华听到小老头的声音说道:“小老儿喝了三斤酒二尿急得很。所以匆匆赶了出来在城脚撒尿。公子爷果然够朋友,不但替小老兑付了帐,以后小老儿上岳阳楼喝酒,有你公子爷一句话,小老儿就可以挂帐了。哦,小老儿还有点事去,咱们改天再见,不过小老儿要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你在岳阳楼上多待一回,中午时分,有一个一头银发,身穿彩衣的矮老头,独据一席,自斟自酌的喝酒,你不妨过去和地打个招呼。他如果向你,就说是小老儿介绍的,他如果不问你,不理不睬,这个朋友也交不成了。如果他要你喝酒,你陪他喝上几碗,他一高兴,那朋友就交成了,和他交上朋友,好处多着呢!”

铁若华道:”阮大哥,是不是这位老人家又在和你说话了。”

阮天华道:“你怎么知道的?”

铁若华道:“刚才我说了句他应该不是讹吃的,他就在我耳边说:‘当然不是’,后来我看你一直在侧耳倾听,自然是他又在和你说话了。”

小红道:“大哥,他和你说什么呢?”

阮天华就压低声音,把小老头刚才说的话,告诉了两人。

小红道:”他没有说穿彩衣的老人会是谁?”

阮天华道:“没有,大概也是一位风尘的高人了。”

铁若华看看天色,说道:“这时离正午还有半个多时辰呢!”

正说之际,只见一阵难沓的楼梯声响,走上一群人来。

当前一个是身穿天蓝长衫,腰悬红穗长剑的少年,看去约莫二十出头,生得剑眉朗目,只是一脸骄气,上得楼来,大有顾盼自豪之概!

他身后紧随着两个同样穿天蓝长衫,腰悬红穗长剑的中年汉子,也同样神色倔傲,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镖悍之气!

接着又是四名身穿天蓝长衫的少年,只是腰间悬挂的是白穗长剑。

这一行七人刚上得楼来,正好阮天华左首有两张空桌,伙计就把他们领着走来。

那蓝衫少年和两个佩红穗长剑的中年汉于踞坐了一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年另外坐了一桌。

这时离午牌渐近,酒客上来的多,几乎已经坐满了位子。

恰巧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那是两个身上穿着一式紫绸绣花袄。一色绣花湘裙的姑娘家,不但同样生得粉脸桃腮,柳眉如画,而且细腰款段,走起路来,有如风摆杨柳,好不妖婉动人!

人才上楼,一阵熏人欲醉的香风,就吹了过来,又甜又香,闻到了谁都会浑淘淘!

这两位姑娘唯一不同的就是年龄了,一个稍长,约莫二十出头,有着一份成熟的魅力,一个年纪较小,不过十七八岁,还有点娇憨作态!

伙计用快的还了上去,陪笑道。“姑娘一共两位吧?”

年长的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不是两个,难过不会有三个人吗?”

光是这声娇笑,就会勾魂摄魄!

那伙计被问得脸红耳赤,连连陪笑道:‘是、是,小的问的一声,可以给两位姑娘安排坐位,二位姑娘清随小的来。”。

他领着两人来至蓝衫红穗少年那张桌上,(这一桌只坐了三个人),一面陪着笑道:“二位姑娘请这里坐吧!”

年长的娇声问道:”伙计,你们一张桌子坐几个人?”

伙计忙道:“回姑娘的话,一张八仙桌。原可坐八个人。”

一年长的甜甜一笑,伸出一根羊脂白玉般的手指,指指另外四个青穗长剑少年那一桌,才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七个人坐在一桌正好,干嘛坐了两桌?你要他们三个人坐过去,不就腾出一张空桌来了吗?”

伙计不觉一楞,他在岳阳楼于了十几年,看人的眼光多少总有一点,这三个身佩红花长剑的人,只怕不好惹,他不敢说,只是拿眼朝三人望去。

果然,只见蓝衫少年怪笑一声道:”伙计,你领两个粉头过来作甚?本公子一向不喜欢粉头清酒,快叫她们走开。”伙计张了张口,还没开口。

年长的一个忽然格的笑了,娇声道:“你说什么?”

蓝衫少年目光一抬,发觉年长的一双盈盈秋水正朝自己投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一时本待发作的脾气,忽然化为乌有,不知不觉的从内心油生爱慕之忱,觉得她乃是天仙化人,自己简直就像粪土,连忙站了起来,拱着双手,说道:“在下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二位姑娘多多恕罪。”

阮天华眼看这蓝衫少年一睑娇气。还以为立时会引起冲突,此时听他口气忽然软了下来。心中正感奇怪!

只听年长的一个又是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公子恕罪二字。愚姐妹以不敢当,三位如肯移到那一桌上去,让愚姐妹有个地方坐就好了。”

蓝衫少年连连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在下三人和他们一起坐就好。”

一面朝两个蓝衫中年汉子说道:”二位师父;咱们就搬到那一桌去。”

那两个蓝衫中年汉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奇怪,师弟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了?

三人果然自动站起来,朝四个佩青穗长剑的桌上走去。

年长的娇笑道:“真该谢谢这位公子了。”

二位姑娘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伙计眼看没事了,才算放下心来,躬着身道:“二位娘要些什么?”

年长的道:“你去给咱们弄几式可口的酒菜送来就好。”

伙计退下之后,接着就送上两盏香茗。

那年长坐的位子,正好和蓝衫少年斜斜相对,她纤纤玉手托起茶盏,一双水汪汪挤得出水来的俏眼,似有意、似无意的不时朝那蓝衫少年膘去。

桃腮含春,槽唇微翘,似笑还羞,欲语还休。这份神情,就是柳下惠遇上了,也会如痴如醉,臭骂落魄,何况从蓝衫少年并不是柳下惠,他简直快要发狂了:不,直着两眼,一霎一霎,一动不动,像是着了魔一般;铁若华朝小红呶呶咀,低笑道:”你瞧,方才他骄气凌人,不可一世,现在变成了白痴。”

阮天华笑道:“这叫做道逢曲车口流诞,恨不移封向酒泉。”

小红道:“这和酒有什么关系?”

阮天华道:“当然有关系,这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那两个身佩红穗长剑的中年汉子知道这位小师弟一向风流自命,和小妞媚来眼去,也是常事,是以并不在为意。

一回功夫,伙计端上酒菜。

四个佩青穗长剑中的一个接过酒壶,给大家斟上了酒。

坐在右侧的一个举杯道:”三师兄、小师弟,来,咱们喝酒。”

蓝衫少年依然恍如不闻,两眼直勾勾望着人家,不言不动。

坐在左侧的中年汉子港港眉道:“小师弟,你怎么啦?”

蓝衫少年依然没有作声。

右侧的中年汉子笑道:“小师弟大概着了那妞儿的迷,别去管他,咱们喝酒。”左侧的三师兄放下酒杯。微微摇头说道:“五师弟,你难道没看出小师弟有点不对劲!”

右侧的五师弟道:”那里不对劲厂那三师兄用手肘轻轻碰了蓝衫少年一下,说道:“小师弟,酒菜凉了,你怎么了?”

蓝衫少年还是直着两眼,一动也没动。

那三个师兄霍地站起身来,朝那两位姑娘走了过去,沉声道:“小丫头,你们也不睁眼瞧瞧,居然把江湖下五门的狐媚手段,也使到咱们小师弟的身上来了。”

那两位姑娘正在低头吃酒菜,给他这一喝,不由得一起抬起头来,年长的一个柳眉一挑,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三位兄冷冷的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年长的姑娘气红了脸,霍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你是仗着身佩宝剑,会上一些武功,就来欺侮人吗?在大庭广众,姑娘犯了你什么?岳阳是有王法的地方,你要大家来评评理,你口出污言,以为姑娘是好欺侮的?”

她说话之时,脸含薄怒,更是楚楚动人!

那三师兄听得更怒,喝道:“小丫头,不是你把小师弟迷了,这里有什么人会使狐媚手段?

全楼的食客,也都觉得他实在欺侮人家姑娘家,坐在较远的人,忍不住发出“嘘”声!

一个人嘘了,担着就有许多人嘘了起来!

年长的得到众人的支持,胆于也大了。娇叱道:‘你还敢口出污言?’那三师兄经众人一队更是怒火上升,喝道;‘小丫头……’话声未落,但听“拍”的一声脆响。他脸颊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这下打得他怒火进发,一手摸摸脸颊,狞笑道:‘你敢打人!”

厅上有人大声叫道:“打得好!”

这人喝声出口,就有一只酒杯陡然朝那三师兄迎面飞去!

这人酒杯出手,另有一只盘子和吃剩的鱼卤鱼骨朝他飞砸过来,紧接着又有几只竹筷飞射而来。

但这些杯盘竹筷当然伤不了这位三师兄,口中冷嘿一声,左手衣袖一拂,就把砸来的杯食竹筷一起排出。右手一探,使了一记“鸟龙探爪”,疾向年长的肩头抓去。

那年长的姑娘娇叱道:“你口出污言,还敢动手?”

说话之时,身到一侧,避开来势,左手又是“拍”的一声扛在他脸颊上。

方才是那三师兄没有准备,才被她掴在左颊上的。这回他出手抓人,应该已有准备,但还是被人家掴上了右颊,而且这一记比方才的一记要重得多,打得他脸颊上火辣辣生痛!

一时不觉起了杀机,口中厉喝一声:“丫头拿命来。”

左手五指箕张,闪电般朝年长的当胸抓去。

年长的忽然格的一声娇笑,脆生生说道:“你去拿自己的命吧!

那三师兄眼看那年长的不避不闪,心中还在暗暗冷笑,但就在此时,陡觉县己掌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手掌隐隐发麻,心头一惊,急忙低头看去,掌心端端正正钉上了一支比绣花针还细的蓝针。

在这个瞬间,蓝针外四周已有酒杯大一圈色呈靛青,分明这只蓝针,淬过奇毒!

坐在右首的五师弟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年看到众人掷竹筷,砸杯盘,也随着纷纷站起,但听呛呛连响,五支长剑一起出鞘;那五师弟大声喝道:“好家伙,那一个再敢出手,那是不要命了!”

就在他说话之际,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极细的东西,打入他口中,他啊了一声,弯着腰连连咳嗽,终于给他连血带涎吐出一根极细的茶梗!

一时不禁凶性大发,一双炯炯目光,朝楼上扫过,这时全楼的食客、差不多全站了起来,胆子小的早已悄悄下楼。

只有阮天华桌上四人,依旧坐着不动。

那五师弟看到小红脸上微有笑容,不觉想从心房长剑一指,喝道:“小子。这根茶梗是你弹出来的吧?好,你给老子出来!”

小红还没开口,阮天华伸出两个指头,一下夹住了他的剑尖。说道:“阁下你不嫌无理取闹吗?在下兄弟几时犯了你们了?”

小红哼道:“就是犯了他们又待怎样?”

那五师弟用力一抽,经阮天华两个指头夹住的长剑,竟然一动没动,抽不回去,心知遇上高手,但他还是仗着师门威风,盛气的道:”好小子,你们也不看看咱们是那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