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凤雪要偷溜进杜康酒庄的远大志向被挡在一堵墙外。
“天……”梅凤雪在围墙外头着急地走来走去。“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这里有一堵墙?”
“大娘之前不是请高手来教过小姐一招半式吗?爬墙对小姐来说应该不算难吧?”小善纳闷地看着莫名焦躁的梅凤雪。
“爬墙是不算难,但是我有惧高症,要站在墙上面是一件很难的事……你不知道吗?”梅凤雪紧张地绞着双手,脑子里还在想怎么可以在不感到害怕的情形下翻过这一道墙。
“不知道。”小善摇摇头,完全难以体会梅凤雪的苦处。
梅凤雪狠狠咬牙,“要爬墙就爬墙!大不了闭着眼睛往下一跳,就进了杜康酒庄!”
她咬紧牙关,当真翻上墙去,可是在爬上去的刹那,她还是忘记要闭眼睛,于是她一个害怕,莲足一踩空,身子随即往下坠去——
“啊——”她惊声尖叫,以为自己会跌个鼻青脸肿,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尖叫。
“啊——”
没错,底下有一个倒霉鬼正巧被她压到,当了原本应该鼻青脸肿的她的智死鬼……
“他有没有怎么样?”失足坠下顺便还压惨人的梅凤雪当然是三两下就被抓起来,准备送往大厅受庄主审理,小善则另外被押去关起来。“喂,我问了这么多次,你们怎么都不回答我?你们不知道我不小心压到人心里很过意不去吗?”
杜仲康坐在大厅里的上位,老早就听到她的声音——这个女子有着悦耳好听的声音,以及拗人的性格。明明是自己犯错,还不怕抓她的人?可真是奇葩哪。
“你们快回答我他究竟有没有事嘛!”梅凤雪的声音跟着她的脚步一起进入了大厅。“你们真的很不能了解一个不小心从墙上掉下来的人,心里对不小心压到的人的那种歉意耶……”
“他没什么大碍。”杜仲康启唇回道。
此时,不停挣扎的梅凤雪正好被抓落地上,抬起螓首,翦水秋眸凝向杜仲康。
仅此一眼,杜仲康的心随即沦陷。
她闪亮的双眸仿佛会说话似的,里头有着倔强及对他的质疑;她的娇唇红艳,看来也有着不屈的骄纵,但是整个人却又透出清灵而纯美的感觉。
他定定瞅凝着她,唇畔浮漾起淡笑。
这个女人,他要!
“他真的没什么大碍吗?”梅凤雪眨了眨纤长浓密的睫,怀疑地说道。她刚刚只有空跟他说对不起,还没空探看他的伤势,就被人五花大绑的送来这里了。
“是这样没错。”杜仲康轻轻点头。“你那轻如羽毛的身子还压不死人,你放心。不过,对你惹出来的涡,你有什么话说?”他眼光锐利地扫向她,期待着她的答案。
“我内心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但我绝对不承认这完全是我的错。”梅凤雪摆出威武不能屈的姿态,坚决不被他那恐怖的眼神吓到。
这男人看起来一副想定她的罪的样子……哼,她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在他精利的目光之下。
“不承认这完全是你的错?”杜仲康兴味的扬起唇角。“那意谓着还有别人有错吗?你倒是说说看,还有谁有错?”
“当然是庄主你的错,不然还有谁?”梅凤雪已经知道她是要来受庄主审判,想当然耳他就是庄主。
“我的错?”杜仲康的眉斜斜挑起。“怎么说?”
“谁教你把那个药酒弄得那么供不应求,害大家排队排那么长。我懒得跟大家一起排队,只好翻墙过来啊,可是我又有惧高的毛病,所以就掉下去了,所以追本溯源,就是你的错。”梅凤雪振振有词。
“你自己不跟大伙儿一起排队,还要把错赖到我头上来?”杜仲康微微一笑,一边思忖着她要药酒做什么,一边在心里赞扬她至少还比别人聪明一些,懂得抄捷径,不会真傻傻笨笨地在那儿等上半年。
“我跟大伙儿一起排队?我又不知道那个药酒到底有没有效,干吗要跟大家一起排队?”梅凤雪说得可认真了。“总得让我先看看那药酒有没有让我排队的价值,我再看看要不要跟大家一起排。”“所以你翻墙进来就是为了看看那药酒究竟有没有效?”杜仲康淡笑着,双手环在胸前。“请你说说,就算你来到这里了,你要怎么看那药酒究竟有没有效?”
他非常想知道,这个看起来青涩又生嫩的美丽少女,究竟对男女之间的事已经知悉多少。
“我要怎么看那药酒究竟有没有效?”梅凤雪被杜仲康这一问,倒真的问傻了。她愣了一下,随后才抬头挺胸地说道:“我可以把那药酒随便往一个男人嘴巴里灌,看他之后有什么地方会突然举起来,我就知道这药酒究竟有没有效了。”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能够知道这药酒究竟有没有效?”杜仲康唇边漾出邪魅的微笑。
看来这个少女是未经人事的小处子。这下他对她来这儿找药酒的原因更好奇了。
“当然。”梅凤雪用力点头。“照我娘说的,男人喝了药酒,原来没有举起来的东西就会举起来,所以我只要强灌一个男人药酒,再看他究竟有没有举起来,就可以知道这药酒到底有没有效了。”她愈说愈觉得自己想出来的方法真是绝妙。
“我知道了。”杜仲康微微扯唇。“那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来找药酒吗?”
“当然是有人需要啊!”梅凤雪睨了高高在上的他一眼。“要不是有人怎么样都举不起来,我来找药酒做什么?”
“我可以知道谁是那个怎么样都举不起来的可怜人吗?”杜仲康假装非常诚恳地问道,内心已然笑翻天。
她连男人究竟是哪个地方会举都搞不清楚了,哪还知道谁可以一柱擎天,谁是垂头丧气的?
“我不能告诉你,不然会损他的名声,他要是派人来把我抓去皇牢,我不就惨了?”梅凤雪小心谨慎地说道。
“原来是皇上……你要嫁给皇上?”杜仲康唇畔噙着微笑。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给皇上了?”梅凤雪瞪大美眸直睨着他。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能把人关进皇牢的男性,除了当今皇上还有谁?”杜仲康直接把问题丢回给她。
“啊?”梅凤雪惊讶地微张菱唇。天哪,她怎么会笨得自露马脚?算了,说了就说了吧。“对啦,我就是内定要被选进宫的女人,也就是要嫁给皇上的。这样你得意了吧?”
“我没什么好得意的。”杜仲康淡笑着。“倒是你为什么会因为要嫁给皇上而来求药酒?”
“就跟你说了皇上不举,你是没在听吗?”梅凤雪一点儿也不知道这种话题是不能大咧咧地搬上台面说的,还兀自呛得很大声。
“你如何知道皇上不举?”据他所知,应该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才对。跟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道行怎么可能太差!
不过她既然已经先被他相中了,他那个兄弟就别想纳她为妃。
“我娘跟我说的。”梅凤雪得意地仰高螓首。
听到这答案,杜仲康差点从位子上跌下来。“你娘跟你说的?!你娘跟皇上很熟吗?”
照她这年龄,再大略推算她娘的年龄,他相信他那个手足应读不会无聊到搞上老女人吧?
“干吗要跟皇上熟才能知道皇上不举?”梅凤雪娇横了他一眼。“我娘说皇上有三宫六院,里头很多很多女人,皇上要陪很多女人睡觉,睡久了就会举不起来……”娘应该是这样说的没错吧?“反正我娘就是很厉害地可以推论出皇上会不举就对了。”
“那你娘真是厉害。”杜仲康微笑地赞美。
“对啊。”梅凤雪听到自己的娘亲被褒扬,可就更得意了。“所以我娘才要我来这里找药酒医治皇上,好换取我一生的幸福。”
老实说,她还是不知道她的幸福跟男人会不会举起来有什么关系,不过照说应该就没错。
“原来如此。”杜仲康颔首表示听见。
“那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可不可以请你卖我一些药酒,好让我拿去测试一下?”梅凤雪刻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这可关系着皇上究竟举不举得起来,很重要的。”
杜仲康轻扬唇角,黑眸凝视着她精致的娇颜。“我是很想给你一些试试,问题是你说的方法实在不太对,我怕你回去胡乱试了之后会回来说我的药酒没有效。”
“啊?”梅凤雪没有想到她随便说说,他真的肯给她药酒,反而错愕地目瞪口呆。“你怎么那么好,真的愿意给我一些药酒试试……你放心,我回去绝对不会胡乱试,我一定会好好试那药酒的。”她刚刚会不会气势太强,有没有对他太凶了?
“可是我不能放心。”杜仲康装出一副忧虑的模样。“若是你回去随便乱试,之后告诉大家我的药酒没有效,那我不就惨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是不能给我了?”梅凤雪的脸色又难看起来。说到底,他还是不肯给她嘛!“不是不能给你,只是要先让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判断那瓶药酒究竟有没有效。”杜仲康唇边漾满邪恶的笑容,已经设好饵,等着毫无经验的她上钩。
“真的吗?”梅凤雪道下更觉不可思议。“你真的愿意教我那瓶药酒究竟有没有效?”
杜仲康凝视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微笑点头。“当然是真的。”
她大喜之下,兴奋地将她所纳闷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这实在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想男人究竟是哪里会举,男人那里会举又到底和女人的一生幸福有什么关系,喝了那药酒究竟又能让男人举到什么程度……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快点教我吧。”她熠熠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企盼。
“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杜仲康扯唇一笑。“我想,你可能要被我教上一段时间,才能深刻地明白男人举不举究竟和女人一生的幸福有什么关系。”
“啊?”梅凤雪不解地眨了眨乌黑细长的眼睫。“可是我只想知道你的药酒究竟有没有效耶。”杜仲康斜斜轩眉。“诚如你所说,你想知道我的药酒有没有效,至少要先了解男人的身体构造和女人的幸福有什么关系,才能知道这瓶药酒的作用在哪里,不是吗?”
“好像是耶。”梅凤雪纳闷地望着他,“可是男人的身体就这么大面积,不是只要看一下就知道哪里会举或不会举了吗?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她实在是愈想愈不能理解。
“有些事情,光看不如亲身感受来得准。你没有亲身感受过,一定不知道男人举不举和女人的幸福有什么关系,这样我的药酒就算再有效,你也不能真正领会。”杜仲康微笑地解释。
“啊?”梅凤雪道下更讶异了。“原来你是一个要求那么高的人啊!看来我刚刚真的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小气刻薄,才一天只卖三瓶药酒。”
“不是的。”杜仲康唇畔浮现清浅的笑意。“是因为那药酒珍贵难酿,一天只能制造出三瓶,所以一天只售三瓶。而为了要让大家都能买到,才一人限购一瓶。”
“原来是这样……那你真的是个大好人。”梅凤雪对他漾出微笑。“难怪你肯这样花时间教我。”杜仲康唇畔的笑容转为邪魅。“既然你对我的产品那么有兴趣,我不教你似乎太过意不去。”
“你真的愿意花时间来教我?”梅凤雪还是不太敢相信。他们素昧平生,他怎么会那么好?
“当然是真的。”杜仲康唇边的微笑更邪。她的与众不同的确勾起了他的想望。他实在非常想知道她在知道举不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梅凤雪万分感谢地说道。“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我要住哪里?”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自己带帐幕来耶。”
“住酒庄里头不就得了?”杜仲康斯文地笑着。
“可是这样实在很不好意思。”要不是此刻双手被缚,她实在是很想羞怯地绞起手指头。“我已经要靠你教我了,还要住你的……我看我还是先下山买帐幕再来好了。”
“真的不必了。”杜仲康微微一笑。“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会好好教你的。”
“真是太好了!”梅凤雪感动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遇到这样的一个大好人。“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让小善和我住在一起?”刚刚他说要独自审问她,小善不晓得被他押到哪里去了。
“小善?”杜仲康挑高眉。“我会另外为她安排住处,你不必担心。”
“啊?”梅凤雪道会儿更难以置信。他给她住处也就算了,连她的奴婢都一律照顾到?怎么会这么好?
“来,我为你松绑。”杜仲康微笑地步至她身后,为她去除手上缚绑的绳索。
“你真是太好了……”梅凤雪激动地差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教我?”“明天晚上吧。”杜仲康唇畔带笑。“我至少得让你吃饱了休息够了再来教你,不是吗?”
“其实你现在也可以教啊。”梅凤雪迫不及待。
“不不不,还是明天晚上吧。”他可没有急成这副德行。“让你有精力,我教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你真的是太好了!”居然还帮学生想这么多,他真的不是普通的好。她想不感动都不行。
“我先派人带你下去休息吧。”杜仲康微笑地端详着她。
猎物已如他所预料的上钩,而享用猎物之前,他希望能把猎物整理得更可口一些。
“你你你……”杜辅听到儿子将溜进酒庄的女人留下,不敢置信。“你究竟想把人家怎么样?我跟你说,她一个弱女子为了药酒竟然翻墙进来,这种情操十分可佩,你不但不应该对她怎么样,还应该送她三大升药酒,让她光荣回乡。”
杜仲康淡淡挑眉,唇边凝着一抹笑。“我有说要对她怎么样吗?”
“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想对她采取极刑。”哼,他这个儿子最没良心了,怎么可能不对窃贼采取什么终极制裁!“我跟你说,你一定不可以欺负她!她一个女人家细皮嫩肉的,你要是敢将她丢进牢里,我就不当你的老爹,让你变成孤儿!”
虽然这种威胁对杜仲康来说犹如玩笑一桩,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答道:“我都已经安排她住上房了,怎么可能对她怎么样呢?你放心吧,爹。”
“没有把她丢进牢里?”杜辅愣了一下。这跟儿子一贯的作风完全不合啊。
“还把她安排住进最好的房间?儿子,你是开窍了还是发烧了?”杜辅纳闷地直凝着杜仲康。“不对,你不可能开窍。再看你如此神清气爽,应该也没有发烧……那你一定是另有诡计!”
“我能有什么诡计?我不过是想让她见识一下我们酒庄的酒究竟有多好喝而已。爹,你想太多了。”杜仲康悠哉地说。
“真的吗?”杜辅睨着杜仲康,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通常儿子愈和善,代表其中愈有阴谋。
“当然是真的。”杜仲康唇边漾着诚意百分百的微笑。
“你真的不可以欺负她,知道吗?”杜辅不放心地叮咛着。“我要先去酿酒了……难得有这种认真的求酒狂,我一定要酿出一瓷好酒来跟她共享才成!”
“放心,我真的不会欺负她。你快去酿酒吧。”杜仲康对爹亲露出保证的微笑。
是的,他并没有要欺负她,他只不过会好好地“疼爱”她罢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在杜仲康为梅凤雪安排的房间里,小善不安地重来踱去。
“有什么好奇怪的?”梅凤雪不解地挑高眉,搞不懂自己的奴婢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我们翻墙进来明明是贼,杜仲康却把我们奉为上宾……你不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吗?”小善紧紧皱着眉头,还是觉得整件事情非常令人匪夷所思。
“他是好人嘛。”梅凤雪唇畔挂着不设防的微笑。“他知道我们很努力地想要求药酒,所以才这么做的啊。我想他应该是很明白我的苦衷吧……我一开始真的是误会他了。”
“可是外头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药酒,他干吗不把每一个人都奉为上宾,惟独对小姐你这样呢?这真的是太奇怪了。”小善摇头晃脑的说道。
“因为其他的人没有我这么努力嘛。”梅凤雪的脑袋自动将整件事合理化。
“小善,你不要紧张,我跟你说,他真的是个好人啦,如果我现在跟他将关系打得更好,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可以用贵宾的身份拿酒,也不用苦苦地跟人排队了。”
“小姐,你不觉得你想得太美好了吗?我怎么觉得杜仲康有可能是要先让你卸去心防,再狠狠地处罚你?”小善紧张兮兮地说道。
“不是我想得太美好,是你想太多了啦。”梅凤雪笑睨着她。“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不会有事情的。”
真的不会有事吗?小善还是不敢相信。依她看来,杜仲康分明就是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会安什么好心才怪!
她还是跟紧小姐,免得小姐就这样笨笨地被杜仲康抓去当成酿酒的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