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哪，怎么会这样？
宿醉的段水舞头痛万分地醒过来之后，昨夜的情景立刻在她脑海里头重新上演一遍。
而她的娇颜，随即就升起火辣辣的酡红。
天哪，她居然在喝醉酒之后做了那么多花痴的事！而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还记得！
老天，为什么不让她忘了就算了？她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啦
“你醒了！为什么脸这么红！”躺在她身边的阎天邈从她一醒过来就开始观察她。
他心里当然清楚她为什么脸红，可他就是故意要问她脸红的理由，看她究竟会如何应对。
“呃，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段水舞在瞬间决定她要假装根本就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我身边？”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忘记了吗？”阎天邈的黑眸里蕴着显而易见的质疑。
“我记得昨晚有筵席，然后我一直喝酒，喝完酒之后，我就什么都忘记了。”段水舞决定不只要假装忘记之后做的事，还要把罪过推到他身上。
虽然这么做很恶劣，但是为了伦理道德，她也只好出此下策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定是你把我弄过来的对不对？说，你昨夜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事？”
应该要问她昨夜对他做了什么事吧？就算他昨夜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事，还不都是她挑起的。
“我昨夜没有对你做什么事啊。”要装傻就大家一起来。“昨夜我跟文武百官畅饮到很晚，喝完我就回寝宫来睡觉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阎天邈无辜的样子比她演得更好。
“什么也不知道？你怎么可能连床上躺了一个女人都不知道？”段水舞差点要歇斯底起来。
他居然也假装忘记？这下她就没有办法把罪过推到他身上了！狡滑无比的男人。
“我那时候这么醉，怎么会知道？”阎天邈当真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也只比你早半刻钟醒来，还没平复内心的震惊错愕，就发现你也醒过来了。”
“你你你……”段水舞瞠目结舌，没有想到他也把责任全都推托给宿醉，实在太过意外的她一个不慎就让原来掩着身子的被子滑落下去。“那为什么我的身子是光溜溜的？”
她不急着把被子盖上，反而希望能因此而揭穿他的诡计。
“我也不知道。你这样问我，该不会是质疑我昨夜对你做了什么事吧？我可不记得我有碰过你。”阎天邈假装出全都不复记忆的模样。“该不会是你太热了，就自己把衣服都脱光了吧？”
“那怎么可能！我都已经喝醉了，怎么还可能把自己的衣服脱光？”段水舞斜睨他一眼。
“可是人喝醉的时候本来就会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啊。我就听说过有人会乱吻人，还有人会酒后乱性的……”阎天邈以非常清纯而不带暧昧的口吻说着，内心其实邪恶无比。
这男人，根本就是在暗喻她昨夜的举动嘛！但是她绝对不能生气，她打死都不可以承认自己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那可能是我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不过……咦，怎么连你的衣服也脱掉了？还真巧。”段水舞一边说一边假装不小心掀落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语声之中暗带讽刺。
“对啊，真巧。原来我们都有会将自己衣服脱掉的特异功能。”阎天邈陪着她打哈哈。“看来我们应该凑成一对才是。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相公，嫁给我？”
“才不要！”段水舞断然拒绝。“我已经是阎涛的未婚妻了，说什么都不会嫁给你。”
“你还真是坚决。”阎天邈谈笑摇首。“罢了，反正我也应该纳后了，你我就各自婚嫁吧。说真的，你不觉得没嫁给我这个皇帝，只嫁给王爷，是件很可惜的事情吗？”
“才不会。”段水舞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我才不是要嫁给男人的名号呢。”
“是这样吗？那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嫁阎涛吗？你究竟是真的想要嫁给他，还是只想要冠上某人的妻子这样的名号？”阎天邈唇扬浅笑，一针见血的问。
阎天邈的话语如雷电一般劈中段水舞的心房，让她闻言愣了好半晌。回过来神之后，她立刻横了他一眼。“废话，我当然是想要嫁给他。我在大理国的时候就听过他的能力很强、人品非凡，英俊潇洒……”
说到底，她还是不肯面对现实，不肯面对她内心深处的声音。
阎天邈缓缓摇头，恨不得再将她给灌醉。
“你听说的那些阎涛的优点，套在我身上不也适用？”阎天邈露出邪美的笑容，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用另一种方法激她。
“啊？”段水舞眨了眨美眸，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反驳他，一会儿之后才啐道：“你未免也太自大。光人品非凡这一点，你就万万不及人家。”
“你又知道阎涛的人品有多好了！”她究竟要到哪一天才会想通呢？
“我只要嫁给他，就一定会知道。”段水舞这话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唉唷，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快去忙你的江山大业，我要回我的水舞阁去了。”
阎天邈见她匆匆忙忙地准备回去，并未出声阻止她，只是以一双墨黑色的眸子凝视着她，唇畔升起鬼魅般的笑容。
她想逃避他，他偏偏就要她面对他。
她以为嫁给阎涛后真的能跟阎涛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他早就预知了她和阎涛成亲后的结局——
不是她抛弃她，就是他抛弃她。再不然，就是他们互相抛弃。
他就要看她还能逃避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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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不嫁？不嫁？嫁？
都已经穿戴上凤冠霞帔的段水舞，在即将嫁到王爷府的前一刻还在挣扎不知道要不要弃这一身行头逃跑。
虽然之前一心想要嫁给阎涛，圆她做妻子的美梦，可是真正到了此时，她又害怕起来，害怕将来的未知。
更让她想逃的是，她似乎不是真的那么嫁涛，她内心深处好像是想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段水舞就迅速地摇起头来，差点没把头摇到断掉。
不行。嫁阎涛原来就是她的责任和义务，她不能在此时此刻临阵脱逃，否则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虽然，她好像真的不想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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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
她好像应该很高兴，可是真正嫁给了阎涛，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像是脱离了什么，以后再也不能拥有，而悲伤难过地想哭。
她承认，她真的不想嫁给阎涛，就算他的人品再怎么优秀，她也不想嫁给他。
要逃吗？
这时候逃走，真的太怯懦。干脆等他掀了她的喜帕之后，告诉他她和阎天邈之间发生的事，请他休了她吧？
可是那样又好像对他太残忍。一个好人不应该接受未婚妻红杏出墙的悲惨事实。
那要怎么样才能说服他休了她呢？
段水舞不停地动着脑，几乎要把脑袋瓜都给想破了，还是没有想出个有效的方法。
烦躁到最后，她索性用力地摇着头，连头巾都给摇晃掉了她也不在意。直到有人的脚步声突然接近，她才花容失色地想要将地上的头巾捡起来，不料头巾好像跟她作对一般，硬是又从她手里滑出。
段水舞紧张而焦虑地正想尖叫时，来人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一抬头，迎上的是一双冰冷而没有温度的眸子。
此时此刻，她应该要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缓缓叫他一声相公的，可她就只能半启娇唇，什么都唤不出来。
“天杀的，我为什么会在里？”来人正是阎涛，而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烦躁地以手爬流过头发咆哮着。“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的女人不应该是你！”
“啊？”段水舞呆愕地凝着他。
他一点都不像她原来想像的人，她甚至觉得他严肃而不可亲近，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
天哪，她都已经是人妻了，居然还在想他？
“我们的婚事就到此为止，我发现我根本不可能爱她以外的女人，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娶你，对不起。”阎涛对她喊秃这一
串之后，随即如疾风般地消失在她面前。
而段水舞就傻愣愣地立在当场，像毫无生命的木头人般，完全没有办法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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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倌，怎么跑了？”
阎涛才跑出新房没多久，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唤住。
是阎天邈。他是专程等在这儿的？阎涛稍稍恢复理智的利眸扫向他。“你来做什么？”
“看你能不能真的娶了她啊。”阎天邈淡淡微笑着。“事情还是在我预料之中，你仍旧没有办法接受她，不是吗？你爱的还是那个偷跑去江南的小丫头，根本没有办法碰大理国的公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阎涛的黑眸凌厉地射向阎天邈，眸光忽而一转。“该不会……”
原来阎天邈中意大理国的公主！他之前一定是因为蕴儿的事恼昏头了，才会没有想到。
“说真的，我还真怕你碰了她。”阎天邈轻轻地捶了阎涛的胸膛一下。“若你真的碰了她，那我的力道就不会这么小了。”
“放心，我连她的头巾都没有掀。至于拜堂……”这下换成阎涛轻捶阎天邈的胸膛一下。“真有你的。是你要母后取消的？”
母后也真扯，居然用节礼之类的名堂，说不要将婚礼弄得太铺张，还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理由……他是没心情搭理毋后，就不知道那段水舞是怎么想的了。
“当然。我哪能真的让我的女人嫁别人？”阎天邈唇边泛着浅笑。“快去追你的女人吧，我的女人交给我了。”
两个英挺的男子互一眼，而后错身往不同的方向行去。
无论天涯或咫尺，他们都只想要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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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段水舞终于从极端的错愕之中回复过来，她面前已经由阎涛的脸换成了天邈的俊容。
“呆掉了？”阎天邈淡淡一笑。她似乎吓得很厉害啊。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预料。一定是他把这桩婚事摘砸的！
段水舞恶狠狠地瞪着他。“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跟阎涛说我和你有过非常密切的关系，所以阎涛才会不要我，对不对？”
“我没事干嘛去跟他说我跟你有很密切的关系？”阎天邈淡淡撇唇。她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哪。
“我怎么知道你没事为什么要去跟他说我们有很密切的关系！”段水舞恨恨地瞪着他，气得发抖。“你害我被抛弃了！都是你！”
她居然连洞房花烛夜都还没过就变成了弃妇，真是太丢脸了！
不过说真的，不用跟阎涛过洞房花烛夜，她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你想一想，刚刚阎涛跟你说了什么？”阎天邈的心神并未因为她的愤怒而被扰乱，依旧微笑地看着她。
“啊？”段水舞愣了一下。
阎涛好像有提到另一个她……她是谁？
“阎涛根本就另有所爱，怎么可能真的娶你呢？”阎天邈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这一定是你编出来的。”段水舞听到他的话，反而不能相信他。“一定是他脾气太好，不忍心让我难堪，所以才跟我说他爱上别的女人。对，一定是这样……”
“你——”阎天邈被她固执的脑袋瓜给打败了。“你究竟要不要清醒一些？”他开始有些微愠了。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段水舞在心里偷偷补上一句——喜欢上他是她最不清醒的一件事。
“那告诉我，你究竟爱不爱阎涛？你今夜已经看到他了，不是吗？”阎天邈扬起唇角，等待着她的答案。
段水舞想到那双冰冷的眼眸，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再说谎。
“我……”她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可以爱阎涛的话。
“你不爱他，是吧？”天邈唇边浮出了讥讽的笑容。
“我不爱他又怎么样？”段水舞被他这么一笑，反而大力承认。
“我不爱他，我还是愿意嫁给他，做他的好妻子。你又能怎么样？”
“可是如今他抛弃你了，你还愿意做他的好妻子吗？”阎天邈唇扬轻笑。“你真的觉得一个无缘无故丢下你不管的人，会是一个好男人吗？”
“啊……”段水舞被他问得瞠目结舌。“他……他一定会对我很好的。我有办法让他对我很好的……”
“他短期之内不会再回来了。”阎天邈淡笑着。“要他回来，至少还要一、两个月吧。”
“你怎么知道？”段水舞这下更觉得是他在搞鬼。“一定是你要他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我是皇上，他要到别的地方去找他的女人，不应该跟我报备一下吗？”阎天邈挑眉反问。
“去找别的女人？不，这一定是你编的。”段水舞还是一心一意地要把他认定是坏人。
“好，就算是我编的，那又如何呢？”阎天邈淡淡扬眉，看来一点儿都不介意。“他毕竟是离开你了，不是吗？而你，说真的，面对他的离开，你一点儿都不觉得轻松吗？”
“我……”段水舞语塞了。老实，她真的觉得如释重负。
此时此刻的她，不过是错愕着阎涛突然弃她而去，内心却是相当轻松，否则不会有心情在这里指责天邀。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间涛究竟到哪里去了，她责怪阎天邈，其实是因为……他是她宣泄的管道。
“我的小禽兽，既然你的相公都抛弃你了，那就让我们的私情继续吧！你说如何？”阎天邈对她提出邀约。
“不行……”段水舞看到他唇边那抹既狡猾又暖昧的笑，立刻摇头。
就是他勾引她做坏事，阎涛才会离开她的！
可是……她真的好想跟他在一起……呜，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淫荡女？呜……
“有什么关系！你既然不爱他，那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阎天邈继续对她露出恶魔的微笑。
“当然……不行……”段水舞已经被他唇边的笑容迷惑，连话声都有气无力。
“真的不行吗？”阎天邈已经步至她身边，将她紧紧地搂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吹拂道。
好温暖……段水舞霎时变得更软弱了。“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点头。
可是她现在也不想离开他……她已经很久没有投入他的怀抱了，她好想他……
“小舞，跟我回宫吧。”阎天邈微微扬唇，对她释放出最邪恶的诱惑。
“我……”段水舞美眸凝视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千次一万次他是坏人，要自己别答应他。可是未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头，背叛了自己的道德，也背叛了阎涛。
“很好，我们回去吧。”
阎天邈唇边绽出胜利的微笑，不让她再有机会挣扎或反悔，俯首亲吻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欲出口的话语。
这一次，他终于赢了。
在他和阎涛，真情与名号之间，她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