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焰”是比光块更壮观的现象,以一种强烈的闪光形式突然激射而出,也可以看作是太阳大发脾气的一种现象。小日焰一天有百来次,大日焰一年也有几次,发生时一定伴随着大量太阳粒子。

“日焰”指的是钟潜。人如其号,常以爆发的宣泄方式纵容自己的坏脾气,脾气一起,往往向四面八方射升,也不管别人是否会被扫到。

“日焰”是全球航空界巨子,二十六年前,他生长于亚洲,一个叫福尔摩沙岛的中部山林里,当时的他根本连什么叫飞机都没见过。而二十六年后,他已张狂地纵横于全球的领空之上,无人可阻挡。

钟潜在航空界的成就所向披靡,短短数年间,他的版图一再扩大,拥有数万名为他效命的员工,航线遍布世界各地,随时可见机尾有着火焰图腾的银色机身翱翔天际。

“日焰”——钟潜同时也是全球赫赫有名的“十方烈焰”之一,他定居凤凰城,拥有豪邸华厦,但却不喜与人接触,同是“十方烈焰”的“虹霓”方雅浦,就老爱调侃他喜欢死气沉沉的感觉。

钟潜讨厌女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对漂亮女人过敏,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钟宅上至女管家,下至女仆,都很识趣地不把自己当女人看,日常举止力求不流露出女态。甚至更狠一点的干脆作男装打扮,以免哪天主人疯狂发机乱吠时,会裁员裁到自己上来。日焰发脾气是不需要理由的,高兴发就发,天皇老子也没他大。

所以这回钟宅里的仆佣们都睁大了眼睛在看,主人带女人回家耶!这不止是新闻,还是条大新闻,况且主人带回来的又是个那么漂亮的女人,到底内情如何?更加引人遐思。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钟潜告诉跟他一起走进大厅的程劲雨。他心想,既然把人带回来了,他就索性大方点,帮人帮到底,改天碰到林娟那群烦人的家伙时也好交代。

“这是你家?”程劲雨眯起眼睛,眼中很有股批评的味道。

钟潜也高傲地回望她,“嗯。”他故作冷淡,实则等她赞美。

到访过钟宅的人莫不为它的华丽所深深折服——占地一百英亩,驻守森严,恍若一个小型王国。

除去偌大奇花争艳的花园不说,宅内厅堂处处都是巴洛克时期的家具风格,拥有美丽繁复的雕刻之美。纹饰气派,极尽威吓绚烂之能事,比路易十四王朝的宫廷更像座贵族城堡。精致、优雅、考究的宅邸,室内同样非常的整洁,窗明几净,连片小纸屑都没有,突显出它的主人有高度洁癖的倾向。

“俗气。”程劲雨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喜欢住在这种用一堆老古董家具堆起来的房子。

钟潜竖起耳朵,“你说这房子俗气?”见鬼!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耶,她居然敢批评他?

程劲雨点点头,“不只房子,连人也是。”

钟潜那身打扮真是笑死人的落伍,全套黑色亚曼尼,从西装、衬杉、领带到长裤,完全的毫无自我风格可言。他不知道现在街头的黑社会混混也都穿黑色亚曼尼吗?名牌是品质的保证没错,但也要懂得搭配才能穿出自己的品味呀,可不是一味地盲从就可以。

钟潜瞪着她,“你是说我?”他不服气地想,哪里俗气了?二十六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说他俗气过,而这个被他好心收留的失忆小女人居然说他俗气?

唉,钟潜没想到的是——没人说他俗气,是因为“日焰”脾气欠佳,没人敢说,而不是没人想说,意思差很多耶。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程劲雨答得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他。

“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他齿牙咧嘴地迸出话来。再说,他可是没风度的,信不信他会把她给丢到孤儿院或养老院去!

“好吧。”她并没有坚持她的批评,接着看着他道,“我饿了。”她觉得胃里好空,像是许久没有进食,难道她的身份是名绝食抗议者?导致她精神失调而失忆?

“跟我来吧。”钟潜脚步往餐厅拐去,他发现自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这家伙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什么就开口,想吃就讨,脸皮还真厚!他在心里暗忖。

一到餐厅,程劲雨立即自动自发地坐下,她坐姿优雅,神韵颇似饰演“罗马假期”中的公主——奥黛丽赫本,只是赫本美得俏皮,她则微带了一点孤傲,除却这个小小的缺点,她十足是个道道地地的美人儿。

瞄着她,钟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那是我的位子。”妈的!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知道,长桌前方的位子是属于主人的,而她居然大摇大摆地占据了那里。

程劲雨扬起她弯翘的睫毛,“你的位子?”她只是用本能挑选座位,怎知触犯了他的雷池。

唉,她让位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劲雨往旁边移到下一个座位,看了他一眼,“我坐这里可以吧?吩咐上莱。”

钟潜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花来,“什么?你叫我……        ”他陡然收了高八度的尖锐指控,心想,算了,某子讲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麻烦既然是他带回来的,他就奉陪到底,程劲雨给他的精神损失和迫害,他就连本带利从林娟她们一大伙人的薪水里头扣。

“上菜!”他没好气地扬声,掌管餐厅的管家立即传令下去,让厨房大兴炉灶。

“这是什么?”翻搅白色瓷盘中的食物,程劲雨一脸难懂样。

钟潜抬高下巴,以君临天下之姿看着她,“鹅肝酱片。”哈,够有诚意了吧,用取材不易的法国鹅肝,搭配爽口的生菜,香甜鲜美的滋味,想必她会感动地痛哭流涕。

程劲雨皱皱眉头,“这么老的鹅肝?”钟宅的厨子是怎么烹调的?他不知道正统的法国鹅肝要先去筋,放入盐水,加冰块冰十五分钟才会道地吗?

钟潜的脸色瞬间垮下来,冷冷地说:“这只鹅大概有肝硬化,它自己不知道。”见鬼!她是哪一号的落难公主?这么挑剔!

“这些东西不合我的胃口。”她不容置豫地全盘否决了钟潜眼中的美食佳肴。

“那你想吃什么?”他忍着气问。失亿人第一天来钟家,不喂抱她不行。否则,人家还以为他钟某人有多刻薄哩,饭都没给她吃一顿。

“听好。”她如数家珍地娓娓道出,“我要法国田螺酥皮,用黄奶油和红葱头炒香,加入田螺,再用香菇丁、洋菇丁和鲜奶油一起浓缩,然后包上酥皮,包好之后抹上鸡蛋,放入温度四百的烤箱烤十五分钟。”

“好——”他咬牙切齿地听她说完,忍气吞声地答应。可恶的家伙,等她恢复记忆之后,他非要她为她自己的恶行恶状向他忏海道歉、求饶不可!

“另外,我要用玻璃器皿盛装鱼子酱,别忘记在器皿下放置碎冰块保鲜,用鱼骨头场匙让我食用,这样才不会破坏鱼子酱的风味和口感。”她想了想又道:“别给我乱七八糟的鱼子酱,我要最贵的鱼卵,鱼卵会呈淡灰色到黑色,口感滑润,不是普通的鱼子酱可以混淆的。”

钟潜据傲地斜脱着她,“可以让厨房去张罗你大小姐的美食了吧?”

听完她那一大堆形容词,他还真想把她的头给砍下来,用慢火细细地熬,熬三个小时,然后再搭配什么龙虾碎末、干贝碎末去快炒,再放进温度一千度的烤箱里去烤个三天三夜,看看滋味如何,那一定很合她的食用标准!

劲雨轻描淡写地说:“还有。”

“还有?!”钟潜声音陡然又拔尖了起来。她真以为她自己是皇室公主吗?现在是他可怜她,收留她几天,她当作在五星级饭店度假呀?

劲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不需要餐后甜点吧?”那是用餐基本的程序而已,可见这个男人平日对吃食很随便,大概一块半生不熟的牛排就可以打发他了。

‘好吧,你说。”他要自己稍安勿躁,送佛送上天。既然前面那什么复杂的法国田螺酥皮、昂贵的鱼子酱都答应她了,也不在乎这区区的小甜点。简单!要甜点,随便用块蛋糕打发她即可。

“让厨房烤一个覆盆子千层棒。”她如常地解说道,“用面粉、燕麦、胡桃、肉桂粉作材料,用温度三百五十度的烤箱烤四十五分钟,呈浅金黄色后,移至网架,挤压细条纹的覆盆子果酱,待完全冷却后切成小方块,撒些特级细砂糖。此外,最好再给我一杯浓缩咖啡,就这些了,叫厨房着手准备吧。”

忍无可忍,火舌从钟潜嘴里喷出,“他——”看到她那一脸坦然自若的表情,他硬生生地吞下“妈的”两字。

程劲雨偏头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大声回答,非常怀疑她是真的失去记忆吗?有谁失忆还会要求这么高的?唬人嘛!

“程帮”,香港第一大帮派。

穿过一大片随风摇摆的樱花园,沿着步道往里走,园内蓊蓊郁郁的古木,别有一番幽远静溢的味道。尽头处是一座古老的宅院,腹地广大,隐含着尊贵的气势,宅院布置得干净利落,颇有豪迈不羁之气。

“你确定劲雨已经失忆?“何孟人抽着雪茄。年过五十的他,虽有一点微白鬓发,却无损他英挺潇洒的形貌,笔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成熟男人的魁力非毛头小子可以比拟。

“千真万确。”萧仰山很为自己办成这件事而得意,“我亲自在她的饮料里下药,那丫头只顾着发呆,根本没注意我动了什么手脚。”

何孟人邪恶的一笑,“没被她发觉就好,日后她恢复记忆,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程劲雨是程昆泉的独生女,若他何孟人想继任“程帮”帮主之位,势必得透过程劲雨。依帮规,必须由她签署一份文件,宣布他是“程帮”下任帮主,他才能成为“程帮”帮主,也才得以服众。

而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到他掌管了帮中大权,再把那丫头给找回来。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丫头而已,根本就没有能耐管理这么大的帮派。如果,她肯乖乖做他何某人的傀儡也就算了,否则的话,嘿!他只好让她永远的失去记忆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活在世上,谁不为名、为利争得头破血流,既然眼前这么好的机会来了,程昆泉爆血管而亡,他当然不能错过坐拥帝座的滋味。

“副帮主,事成之后,可不要忘了您给我的承诺。”萧仰山踉着提醒。事关自己的权益,马虎不得。

何益人微微一笑,“难道你信不过我?”这个萧仰山也太天真了,在程昆泉生前他只不过是名小小的专务,帮程昆泉打打杂罢了。程昆泉一死,他还真以为他自己可以一步登天,当上“程帮”的副帮主哩。

‘当然不是。”萧仰山连忙打着笑脸否认,现在整个“程帮”都在何孟人的掌控之下,

他想跃登副帮主之位,非借助何益人的力量不可,大家同坐一条船,此时不是扯破脸的时候。

何益人亲昵地拍拍萧仰山肩膀,笑意加深地说:“萧兄,从现在开始,‘程帮’就是我们两个的了,你应得的那份,我不会亏待你。”何孟人心想,事成之后,“程帮”哪还有萧仰山立足的地方?他会一脚把萧仰山踢得远远的,必要的话,香港这块弹丸之地将永远再也看不到萧仰山这号人物。

“谢谢副帮主!”萧仰山满意地退下了。

“出来吧,温芙,你也偷听得够久了。”何孟人坐回桧木椅中,头也不回地说。

在何孟人的命令下,一名艳丽无畴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那女人精致的五官有柔媚的气质,她不高,但依纤合度的身段恰如其分,高耸的胸部和细细柳腰,行走间婀娜多姿、风韵绝佳。

“孟人,你当真要让那姓萧的老家伙当副帮主?”温芙不悦地蹩着秀眉,萧仰山算什么?他也配当“程帮”的副帮主吗?

“过来。”何孟人朝他的情妇勾勾手,女人是需要哄的,这个初当风流小寡妇的骚货也不例外。

“干么呀?”温芙吸着红唇,不情愿但还是柔顺地走过去。

何孟人一把揽住她腰身,把她圈在怀中,轻易地将她的娇躯抱上大腿,就着唇吻了她一下。

“你不怕被人看见?”温芙不依地理理发鬓。为夫守丧的她一身紊黑,但一头性感的卷发却令她更形艳丽,搭配剪裁合身的黑色及膝旗袍,完全没有寡妇该有的槁木死灰之色。

何孟人继续亲吻她柔嫩的颈子,唯我独尊地说:“这里是帮主大殿,现在没有我的吩咐,谁敢胡闯?”

温芙攀着他的肩膀呻吟着,激情难当,“孟人……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何孟人把她拥得更紧,“我非但要程昆泉的帮主之位,连他老婆我也一并要了。”有温芙这位现任帮主夫人的支持,他将更容易得到“程帮”,况且温芙也确实有她动人之处,在床上更是淫荡。

“你真是坏呀。”念头一转,温芙娇嗅地问,“劲雨那丫头呢?你也要她?”

何孟人板起脸孔,不悦地说:“你扯到哪里去了7’

温芙哼了哼,“不是吗?那丫头崇拜你是众所皆知的事,你要把她弄到手还不简单,有了她,你想做什么都容易。”

何孟人挑起一道眉,“这种话你在这里胡说可以,千万别被阿昕给听到,否则后果你自己负责。”

温芙笑得轻挑,“谁不知道你那个像书呆子的宝贝儿子喜欢劲雨。放心,我不会疏忽到那种地步。”

何孟人这才恢复笑容,他一把抱起她,邪恶地摸索到她内衣的扣环,她肌肤的滑腻令他兴奋起来。

“你……你要干么?”她脸颊一片嫣红,明知故问。

“到你房里去。”他在她耳旁吹气,淫秽地说,“让我们好好快乐一下,小妖精,我会满足你……”

“给我一杯冰酿葡萄酒,它是葡萄酒中的新品,简称冰酒,是用留在葡萄藤上已结冰的葡萄制成,在加拿大享有钻石之誉。”窝在起居室的沙发中观赏经典名片的程劲雨忽然道出此话。说完之后她也感到讶异,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讲出这些话,好像在记忆的深处,她在家里看影片时就是要搭配一杯冰酿葡萄酒似的。

“冰酿葡萄酒!”站在沙发后待命的女仆扬声传令。

“冰酿葡萄酒——”外头的人接着传令。

三天来,程劲雨的出现已经让向来平静无波的钟宅人仰马翻,常为了她顺口的一句话,管家。佣仆们就要翻箱倒柜,极尽可能地去满足她的要求。

夜色沉沉,钟潜一踏进家门,看到的又是这副众人为服侍那个失亿人而忙得鸡飞狗跳的情景。

“她又要什么了?”在办公室里忙累了一天的钟潜扯下领带,高大的身材堵住一名行色匆匆的小仆人。

“冰酿葡萄酒!”小仆人回答,但显然她没空理会主人,要为寻找冰酿葡萄酒而策马入林去。

钟潜瞪着眼珠子,“那是什么东西?”他知道葡萄酒,却压根儿没听过什么冰酿葡萄酒,失亿人的花样可真多呵。

“我也不知道,小姐要喝的,我们正要想办法去打听。”小仆人虽然恭敬地回答,但模样却是一迳地想走。

钟潜不爽的拳头落在一旁粉白的墙壁上,“妈的!你们怎么就没有对我这么好?”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吃醋,但显然程劲雨的人缘比他好多了。

“钟——钟先生——”小仆人吓看了。

他逼近小仆人,咬牙切齿地问:“说!你们干么对她这么好?”真不是滋味,亏他每天做牛做马去上班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仆人管家,而他们却反过来去拥戴别人,该死的欠扁!

被逼到墙角的小仆人怯怯地道:“小姐她失忆了,很可怜,而且……”小仆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小姐会帮我们画画,画得好逼真耶,跟相片一模一样,我们从来就没有看过这么会画画的人!”

钟潜不满地吭了一声,“为了几张烂画你们就这样吃里扒外?”这算什么不成理由的理由?喜欢被画不会去找画家呀。好!明天他就找他个十几二十个专业画家回来,让这些仆人们被画个够,看失忆人怎么再用这招在他家里头招摇撞骗下去。

小仆人慢慢慌慌,“也不是啦,只是小姐……”她心想,主人这么凶干么?小姐不是他带回来的吗?他们大伙尽心尽力招待他带回来的贵客难道错了?何况家里头一向死气沉沉的,自从有了小姐以后,他们忙得起劲、忙得快活,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这不是很好吗?

“什么小姐?她是白吃白喝又没人要的孤儿!”钟潜暴跳如雷。

他不理那个气死他的小仆人了,直接冲到起居室里头去。

“程劲雨!”他必须好好教训她才行。

她的头颅优雅地、不疾不徐地从电视荧幕转到他脸上,淡淡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厂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他一屁股坐下去,沙发顿时沉沦大半,“这么晚了你还叫我的人去替你找什么见鬼的冰葡萄酒,你有没有人性呀?你不怕她在半路被奸淫掳掠吗?”

“不是冰葡萄酒,是冰酿葡萄酒。”她缓缓地说。

“好,冰酿葡萄酒!”见鬼,他干么被她纠正,“那不是重点,总之,不准你在我家里对我的仆人呼来喝去,听到没有?”

“我没有对他们呼来喝去,我只是自然而然说出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来。”

钟潜开始念念有辞,“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哼,你也太自然了。”他心想,骗谁啊?如果她说的那样自然,那表示她以前过的生活也太好了点吧,非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谁会像她“自然”成那样。

“钟潜,我只是失忆,并没有失去日常生活的本能。”她知道他在怀疑她,但她说的都是事实。

“陶叫本能?”他嗤之以鼻。

她那简直是娇生惯养——非名牌不用。非名牌不穿,不吃烹调不合她胃口的食物。处处挑剔,连沐浴时水的温度她都要规定,哪有人像她这么难伺候的?

说到这个他就有气,他都收留她三天了,她也不知感恩图报。她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都是吃他的、用他的,却连个谢字都没说过。

看来他明天得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了,不然她若要赖他一辈子的话怎么得了,这么“自然”的人,他可消受不起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