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星

小郭看到谷家华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少女脸熟。

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呢?

她坐在小郭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郭先生,我想你为我调查一件事。”

小郭欠一欠身,“请把事情说一说。”

一个看外表不超过二十一岁的女孩子,有什么需要调查?小郭侦探社的拿手好戏是电话录音,失踪调查,秘密跟踪,外寓姘居,摄影证据……不是不猥琐的。

这位容貌清丽的少女同这些纠葛应该发生不了关系。

少女很犹疑,象是不知如何开口,过一会儿才说:“整件事不能令人入信。”

小郭那不可救药的好奇心来了,“你慢慢说。”

“我住在一间小公寓里。”谷小姐讲出她家的地址。

小郭耐心地聆听。

“每当深夜,睡房隔壁,都有说话声。”

小郭一呆,“你一个人住,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等?”

“没有,只得一个钟点女佣,下午是三时至五时来做清洁工作。”

“睡房隔壁是什么,另外一个住宅单位?大厦房子隔音设备差,秋冬两季,关了空气调节,隔壁邻居谈话,真的清晰可闻。”

谷家华非常非常困惑,“不,郭先生,我希望你可以到舍下来亲自看一下。”

“当然可以,现在方便吗,我们马上出发。”

小郭取过外套,经过接待处,忽然听见“嘘”的一声。

他转过来,是琦琦与他打招呼。

“什么事?”

“你可知道谷小姐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看上去面孔好熟。”

“她是歌坛上一颗新星,前两天才在香江歌唱比赛中得过冠军,是本市传播媒介的新宠儿。”

“呵,原来如此。”是位名人。

谷家华出来了,琦琦籍故走开。

小郭伴着她回家调查。

谷家华住在中等住宅区一个单位里,室内布置得十分素净,家私简单,色调雅致。

一个客厅,一个睡房。

睡房有一扇面海的大窗户,蓝天白云绿海,景色怡人。

小郭研究过地理环境之后,错愕地说:“可是这间房间,有两边墙是临空的。”

“对,另外一面,接着浴室。”

“那么,只剩下这一幢与大厦墙与大厦其他部份有结构上关系。”

小郭伸手敲一敲墙。

他问:“外边是什么?”

“外边是大厦的公用走廊。”

小郭连忙走出公寓去察看,果然一点不差,走廊的对面是电梯位。

他回到谷宅,谷小姐已斟出香茗,他喝一口解渴。

过一会儿他问:“每当午夜,你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是,就自这幢墙外传来。”

“谁会午夜蹲在走廊谈话?”小郭反问。

“我不知道,”谷家华笑了,“所以请郭先生来调查。”

小郭尴尬地点点头。“你听到什么?”

谷家华涨红了面孔。

小郭直觉上认为她不象跑码头走江湖的艺人,也许出道日子还浅,尚未沾上陋习。

他又有感觉小谷的确会成为一颗明日之星,不是因为她的声色艺,而是那谦和的态度,工夫谁没有,谁敢不尽心尽意的做,讨人喜欢,则事半功倍。

“别怕,你听到什么,大可以告诉我,我保证守口如瓶。”

“声音自上个星期开始,一到午夜,我躺在床上,便听见隔壁传来类似开庆祝晚会般的杂声,有音乐声、有谈话声、也有人引喉高歌。”

什么,小郭开始觉得匪夷所思,走廊上有人开派对?当然不可能。

“一晚接着一晚,晚晚都一样,我起了疑心,便起床拿了一支电筒,打开门去查看。”

“可看到什么?”

“走廊上什么都没有,影子都不见一个。”

“有没有看见录音机之类的东西。”

谷家华摇摇头。

“你听不听得到宴会中人的对白?”

“有。”

“他们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

“请说。”

“每个晚上都是一样的,一位男客对他的女人说:“‘我打赌谷家华会拿冠军,你看,我赢你一千块。’”

小郭大奇,“但是你的确赢得了冠军。”

“郭先生,我前天才拿那个奖,但是听见那两个人对话,已经有五六天了!”

小郭呆呆的看着谷家华,想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你半夜听到的,是未来之声。”

“对了,”谷家华兴奋地说:“郭先生,你真聪明,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异象。”

小郭咳嗽一声,清清喉咙,把事情详细纪录下来:一月十一日开始,小谷听到墙外之声,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有人说,她反而象做梦一样。

捧了奖回来,才觉得有跷蹊,才找小郭来调查。

整件事太玄了。

小郭看着小谷,“你肯定你不是做梦?”

“怎么会,我是完全清醒的。”

“也许你太渴望得到这个奖,精神压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谷家华摇头,“郭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

“得奖之后,这墙外还有没有声音传来?”

“我睡到客厅去了,我不敢再回房来。”

小郭又沉默了。

“这一层公寓是我刚刚分期付款买下来的,若非必要,我暂时不想搬家。”

“当然,”小郭说:“今天晚上,我想来听,墙外有什么声音传进来。”

“我把门匙给你,”小谷很大方,“我今天有场子,大约要清晨两三点钟才能回来。”

“我等你回来向你报告才走。”

“谢谢你,郭先生。”

“能够获得你的信任是我荣幸。”

小郭告别。

回到侦探社,小郭问琦琦:“什么地方可以听到谷家华的歌?”

“她还没有灌录唱片,不过快了,身为多年老资格观众,哪个艺人会得大红大紫,一目了然。”

“真的,”小郭点点头,“不骄不矜,敬业乐业,已经成功一半。”

“别忘记谷家华,还有一张无法抵抗的漂亮面孔。”

“今夜我要到她家里去。”

琦琦吹一下口哨,“当心那些秘闻周刊的记者误会。”

稍后琦琦捧着小小收音机进来。

小郭知道歌声属于谷家华,她的嗓子清甜温柔,唱到细声的时候,象是要断开了,但没有,缠绵地仍然有联系,歌词明明很普通,韵律亦不觉别致,但由她唱来,忽然一切都不同了,变成一支极之动听的小曲,安抚听众的心情。

小郭深深感动,他说:“这肯定是艺术。”

认同的人越多,艺人越红。

当夜十一点钟,小郭带着录音机抵达谷宅。

他装好仪器,便躺在小谷的床上。

鼻端有一股清香,缈缈然钻入小郭的鼻端,总是不肯离去,象她的歌声一样。

十一点半,有人急急按铃。

谁,那个不速之客?

小郭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双手拉住铁闸乱摇,“开门,快开门,我找家华。”他已经喝得很醉。

“你是谁?”小郭问。

“我是她爱人,你又是谁?”

“朋友。”

邻居纷纷打开来看嘈声何来,小郭只得放他进屋。

年轻人指着小郭说:“你可是谷家华最新的入幕之宾?她疏远我,可是为了你?”

小郭大叫可惜,毁掉谷家华前途的,大有可能,便是她这个男朋友。

小郭不动声色,在冰箱找到冰块,放进洗脸盆,注半满水,把年轻人拉进浴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把他的头往盆中按下去。

年轻人挣扎、嚎叫,喝下不少冰水,但是他力气不敌小郭,待小郭放开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一半。

小郭扔一条子毛巾给他。

他忽然饮泣起来,“谷家华不要我了。”

小郭不出声,给他一杯热茶,“喝下去。”

他看着小郭,“你是谁,你不是我的情敌?”

小朋友,渐渐低下头,一脸凄醉。

小郭叹口气。

他也顾不得小郭是个陌生人,便苦诉:“谷家华贪慕虚荣……”

小郭冷冷说:“人各有志。”

那样的金嗓子,若不贪幕虚荣,任之埋没在厨房,岂不太过可惜。

“我俩青梅竹马……”年轻人泣不成声。

“好来好去,大家留段好回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打掉牙齿和血吞,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惹人耻笑,明白吗?”

年轻人不住点头。

可怜的小朋友,他并不是坏人。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萎靡地靠在沙发上,过一会儿,也就告辞离去,脚步不甚稳,摇摇晃,进了电梯。

小郭一看钟,早已过了十二点,四周一片静寂。

他伸手敲敲墙,哪里有甚么声音。

他十分肯定这是谷家华的幻觉,最近她备受困扰,内外夹攻,一则希望在事业上闯出名堂来,二则上又得分心来应付私事,精神不恍惚才怪。

谷家华回来了。

浓妆的她又是另外一种风情。

她问:“可有什么消息?”

小郭只得把录音带放给他听,适才的吵闹、打架、哭叫声,统统忠实地播放出来。

小谷变色,她默默坐下。

过半晌她说:“谢谢你,郭先生,你救了我。”

“你言重了。”

“他一直不原谅我,他曾劝我放弃往上爬,郭先生,我内心很矛盾,此刻我一心想追求的是名成利就,但也许到了那一天,我会后悔。”

小郭笑了,他拍拍明日之星的肩膀,“到了那一天再说吧,那一天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谷家华听出弦外之音,难为情的低下头。

小郭感叹地说:“我们永远得牺牲一些快乐去换取另一些快乐,得失甚难计算,多数会后悔,但必需要走我们要走的路。”

谷家华有点憔悴。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谷家华送小郭到门口,“下星期,我将参加一个更大的比赛,是全东南亚歌唱冠军的选拔赛。”

“你代表本市?”

小谷点点头。

“预祝你成功。”

小郭离开谷宅。

第二天,他找到光明日报的娱乐版编辑谈了半小时,对谷家华这段感情已有相当了解。。

他们叫那年轻人小伍,小伍则自称是谷家华的未婚夫。

编辑说:“女孩子身边有个人,送送花看看戏权充司机,一进娱乐界,这个人便成为绊脚石,识趣的,自动失踪,不识向的,象小伍,四处招摇,更得不到同情。”

“也许这女孩还不致于这样势利。”小郭说。

“不不不,势利的是这个社会,倘若小伍是某大财阀的公子,再好没有,此刻小医只是小白领,那多窘。”

小郭不出声。

他老友问:“你同情谁?”

“两个都不同情,他们并非认真相爱,否则一定愿意忍让对方。”

“我不赞成无谓牺牲,我认为年轻人应该为自己前途着没.”

“就是你这种人助长了功利主义。”

编辑笑了。

小郭问他:“你不会渲染这件事吧。”

编辑放下笔,“行有行规,等谷家华再红一点,我们也许会给她一个头条,现在?暂无篇幅招待。”

小郭这才知道,一个艺人,没有身分地位,报纸杂志才不要揭他的秘。

小郭苦笑摇头不明少男少女为何对娱乐事业这样响往,刀山油锅都想试一试。

琦琦笑,“因为这是一条名成利就的捷径。”

小郭说:“所谓捷径,统统是凶险的小路。”

琦琦苦涩的说:“我了解谷家华的心情,走康庄大道也要条件,我们出身寒微,又没有资格升学,不犯奇险,很难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往往要比人家辛苦干百倍,才能挣扎出来,其中艰辛,说起来吓鬼。”

小郭安慰琦琦,“你现在也大好了。”

“家父昨天才找我问我要一百万。”

“太过份了。”

小郭记得那个问女儿拿钱的男人。

“往上爬有什么错?人望高处,水往低流。”

小郭知道她感触良多,不再去惹她。

当天晚上,他又往谷宅。

谷家华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要出门,看到小郭,连声拜托。

小郭含蓄地问:“他有没有再来烦你?”

女主角细细声答:“没有。”

小郭松口气。

身为男人,他也不想男人太过窝囊。

小伍可是知难而退了?

谷家华轻轻说:“他不是坏人。”

小郭连忙说:“我肯定他不是,冲动也许,但绝不会故意找你的麻烦。”

“象他那样的男孩子,振作起来,真不怕找不到对象。”她深深叹一口气。

“昨晚有没有异象?”小郭问。

“我心烦意乱,整夜不寝,什么都没听到,今夜拜托你。”

她出门。

小郭带了推理小说,躺在床上,看将起来。

录音机一直在操作。

灯光略暗,看一会儿书,两眼困倦,他伸手揉揉双目,打个哈欠,伸伸懒腰,闭目养神。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声音。

谷家华说得对,那是一个宴会,有人打牌,有人招呼亲友,亦有喜乐声,发出嗡嗡杂声,音量不是很高,但也够清晰的。

小郭睁开眼睛,汗毛竖立。

不,他绝对不是做梦,他明明躺在谷小姐床上,贴近墙,这些声音,很明显,就是从墙壁另头传过来,钻入他耳朵。

小郭从床上跃起,把脸贴近墙壁。

他听到搓牌声。

小郭忍不住,奔向大门,拉开它,走廊空空如也,他又关上门,回到卧室,刚好来得听到同一位女客说:“琦琦这番如愿以偿,找到好归宿。”

琦琦?小郭发呆。

这关琦琦什么事?

小郭忽然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当然,谷家华在这种墙下,会听到有关她的未来之声,现在坐在墙下的是小郭,他听到的,当然是有关他前途的声音。

小郭真正呆住,太诡秘了,这真是无法解释的异象。

声音还在继续,他听到有人说:“哗,你看小郭那副得意相,可谓艳福不浅。”

小郭?

他一惊,整个背脊爬满冷汗,一切杂声,在这个时候,也告停止。

他的艳福不浅?难道他是琦琦的归宿?

不可能,他根本未有打算结婚,小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冲进厨房,找冰水敷脸。

肯定他自己已完全清醒的时候,才开动录音机,他想听清楚刚才那几句对白。

录音带往回卷,小郭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开门、关门,统统都有,就是没有他所要的证据。

换句话说,他无法证明墙外有声,人家可以说:“小郭,你喝多了”,或是“小郭,你想老婆想疯了”,他也无可奈何,他拿不出实凭实据。

他呆住了,过半晌才斟出酒来,喝数大口压惊。

这时候,谷家华回来了。

一看小郭变色,聪明的她已经心中有数。

她笑问:“你听到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小郭避而不答:“我不小心盹着做了个怪梦。”

谷家华说:“无论怎么样,你都帮了我一个大忙,小伍要到新加坡去应聘,我自由了。”

“那多好,你们终于可以分头发展。”

“是的,刚才我同星光传播公司签了合同,他们要在三年内捧红我。”

“恭喜你。”

谷家华坐下来,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欢容。

“我走了。”小郭说。

她送他到门口,“你说得对,郭先生,我们必需拿我们所有的去换我们更需要的,事后,总会后悔。”

小郭不说什么。

他也心事重重,琦琦要嫁人,从没听她说过,而这件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郭不是不喜欢琦琦,但绝对不是一般男女间的感情,他把她当弟兄姐妹,有谁想伤害琦琦,他一定会奋力起来保护她,但他们不会结婚,没可能。

整个经验太象梦了。

第二天,他有点头痛,坐在侦探社里连喝三杯黑咖啡。

他试探地问琦琦:“最近有什么打算?”

“有呀,打算去旅行。”

“一直在九流侦探社蹉跎你的青春可不是办法。”

琦琦是个敏感的女子,笑问:“想叫我这助手卷铺盖?”

“千万别误会我,我的意思是,你没想过成家立室?”

琦琦瞪他一眼,奇怪,光天白日,问起这种问题来。

“你呢,”她反问,“你又可有考虑过安顿下来养儿育女?”

“没有,”小郭跳起来:“绝对没有。”

“我也没有,”琦琦说:“让我们搞好这间侦探社再谈其他的好不好?”

“好极了。”

正在这时候,谷家华推开玻璃门进来。

小郭连忙迎上去。

谷小姐自手袋中取出一张支票给小郭。

小郭一怔。

谷小姐笑一笑,“调查告一段落了。”

小郭说:“用怪声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搞清楚……”

“啊?”三天前她才说不想轻易搬家。

“公司预支我一笔薪水,我握住舒服一点。”

小郭看着她。

“反正不住那里,屋子有什么怪事,也与我无关,郭先生,你说对不对?”

小郭无言以对。

“我走了。”

谷家华用一只会笑的眼睛同室内每个人打过招呼之后才出去。

琦琦把一张报纸递给小郭看。

那是一版彩色娱乐版,头条说:“歌后接受公子追求。”

琦琦说:“公子名下物业无数。”

这难道这真是她们必经之路。

小郭坐下来,摆脱过去,谷家华好象真的要展翅高飞了。

三天后的傍晚,小郭回侦探社取文件,发觉会客室里摆了一桌麻将,四位女将正在搓牌,都是琦琦的姐妹,见到小郭,笑问:“郭大侦探,你不介意吧。”

琦琦捧出饮料与点心来,“他挺大方,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一手开了收音机。

房间里牌声乐声一齐来,热闹非凡。

小郭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熟悉,咦,奇怪,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忽然他听得一位姐妹取笑说:“琦琦这番如愿以偿,找到好归宿。”

小郭呆住。

他肯定听过这句话,他想起来了,在谷小姐卧室墙下,他听见有人这么说过,今日梦幻成真,只不过当日他以为琦琦的归宿是嫁人。

他在发呆,琦琦却说:“那么,让我们奖励小郭。”

众女放下牌,拥着小郭,在他脸上印了好几个香吻。

琦琦在一边大笑,“你看小郭那副得意相,可谓艳福不浅。”

原来不是谁要结婚,小郭松一口气,咧开嘴说:“打完牌我请客吃饭。”

众女欢呼。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沉思。

真怪,难道那幢墙真有预言能向?

谷家华经历过,他也经历过,是因为他去调查这件事,无意中做了中间人,才调解了小伍与谷家华之间的感情纠纷。

琦琦推门进来,“你有信。”

是一只白信封,航空,贴着新加坡的蝴蝶邮票。

小郭把信拆开。

信里只有几行字:“郭先生,谢谢你点醒我,使我不致沦为一个最最讨厌的人,伍彭年。”

小郭立刻知道便是谷家华的小伍,那天那个喝醉酒的年轻人。

小郭点点头,他有日行一善的宽慰。

小伍一点即明,亦是可造之材,将来在事业上闯出局面来,何尝不是触目的未来之星。

小郭好想回到谷宅去继续调查,但是谷家华已经离开她第一块踏脚石,想来也不会回头。

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事,都已经不重要,都可以当作一个梦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