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白以薇让自己急遽的心跳缓和下来,才又鼓起勇气去看她的新发现。
一块床壁,总共刻了七十二幅的春宫图;这是经过她从头到尾仔细数过的数字,每一幅图的男女姿势都不一样,而且栩栩如生。
她好似真的看见一对对男女在她面前表演活春宫。
仔细观赏那些图,不管她从哪个角度看,总觉得图中男人的眼神仿佛会跟着她移动。
真是稀奇!白以薇越看越觉得这是珍贵的艺术品,如果不以有色眼光来欣赏的话。
生平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活灵活现的春宫图,为求详细看清楚每一小幅图,她拿出甚少使用的放大镜来仔细欣赏。
天啊!小小的一幅图,不但刻出男女欢爱的气氛,甚至连图中人物沉醉于情欲世界的表情也刻得人木三分。
不过,这好似跟她方才所见到的山水花鸟和龙凤呈样的雕刻不太一样,该是出自两个人之手,但不管是谁,他们都是非常了不起的雕刻家。
白以薇赞叹不已,对两名雕刻家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一等!她把放大镜移近一点,仔细观察图中的女子,越看她越觉得图中女子很眼熟,好似跟她有七八分神似。
不可能!她一定是眼花了。
摇摇头,她再凑近前欲看清楚点,这一次她仿佛看见了图中男子对她露出邪魅笑意,勾挑得她心魂欲醉,可也有一股冷意由脚底直窜上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真是见鬼了I她在心中嘀咕。
她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回来?为什么一切都让她有一种诡谲的感觉?
希望她买回来的不是一个不干净的东西!她衷心期望着。
当下打消睡床的念头,她宁可委屈自己睡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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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 洪武四年
能在明太祖的脚下生存并不稀奇,但能在轻视汉人的元朝里得到重视,那就不简单了。
沈严的崛起是一则传奇,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在横越元、明两代间,他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
他就是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人,轻松的周旋于皇亲国戚、高官政要之间,不但得到他们的信任,也把彼此间的利益关系平衡得良好。
就连元、明两位皇帝都把他当成私交甚笃的民间朋友,他的长袖善舞令他在官场和商场中如鱼得水,轻轻松松让他夺得商业霸主的荣衔,成为天下首富。
站在自己所住的豪华宅第中央的凌云楼上的阁楼,沈严俯瞰自己一手建立的家园,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骄恣和得意。
虽然他得到天下人人称羡的荣华富贵,他却从没有快乐过。
从小,他便立志成为天下最有钱的人,绝不再过三餐不继的苦日子,如今,他餐餐山珍海味,却很怀念小时候在大杂院里众人抢食的情境。
唉!人真是种矛盾的动物。
“爷!”一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无声无启、的出现在沈严身后。“您所订制的红桧木四柱大末已经送来了,属下已经派人送往爷的寄畅院里了。”
“很好!”沈严转过身,面泛冷笑,眸中有着令人胆寒的恨意。“杨朔,咱们一起去看看那张受巫女祝福、村民祀奉的神木所制成的大床吧!”
“是!”恭敬的跟在主子身后,杨朔不明白主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惜得罪巫村所有居民而砍下神木,就只是为了做一张床吗?他不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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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畅院,顾名思义该是寄情畅怀之所,可是此院的主人从来与畅快两字的真义绝缘。
走进寄畅院,院中百花撩乱的景致没人沈严满含恨意的眸中。
那张床可是他仇恨的总结啊!
来到自个儿的寝室,见红桧木床已经替代了原来的床,沈严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先是祝祷的巫女失踪,接着又失去护佑村里安宁的神木,现在巫村的居民一定恐慌得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吧!
哼!他不会让巫村里的人有安乐的日子过的!
这只是开始而已,他会让巫村里的每一个人后悔过去对他的残忍!
抚着完全照他意思而制成的四柱大床,沈严的心中难得有一丝波动,只要想到巫村居民从此以后都要过着苦哈哈的日子,他就觉得过去多年来所受的苦都得到报偿了。
“杨朔,关于巫村的一切,你有没有照我的交代去做?”
“属下完全照爷的吩咐去执行,可是……”
他不懂呀!爷一向冷漠淡然,对待佃农却从不苛刻,但对巫村却是完全例外,甚至可以说爷在恨着那块土地,以及住在那块土地上的居民。
爷不但封了居民赖以为生的矿场,还逼得他们不得不拿起锄头以务农耕田为生,只是,贫瘠的土地哪能种出些什么东西来?爷分明是想逼死那块土地上的居民1
何解呢?他不懂爷为何会痛恨着那块土地上的一切,他不懂爷的想法,却同情那些可怜的居民,可惜他没有能力帮助他们,因为爷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
“可是却苦了那些居民对不对?”冷哼一声,沈
严丝毫不把巫村居民的苦痛放在心上。“我就是要他们过苦日子,挨不住的人可以搬走,我可没有强迫他们一定要留在巫村讨生活。
那些人的苦算什么?跟他幼年时所受到的残酷待遇相比较,他对那些迷信的村民算是仁慈了,他们该感激涕零,毕竟他还留了一口饭给他们吃。
“爷,您知道巫村村民是不会离开他们世居的土地的。”这不是要他们等死吗?
他是从没见过那么迷信又自私的村民,可也不忍心见他们等死呀!
“那就等死好了!”反正沈严就是打这主意。
巫村的村民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会不知道吗?他在那里度过了残酷的童年,所以,从他有能力开始,他运用一切手段让巫村和巫山变成他名下的土地,就是为了要折磨那些可恨的人!
他要让他们也尝尝为生活忧心的滋味,甚至大胆砍了他们认为有神灵宿于其中、可以保护村里无灾无殃的神木!
他要那些可恶的村民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爷……,’望着满含恨意又固执的沈严,杨朔只好咽下想说的话。
唉!看来巫村的老幼要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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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迷迷糊糊的白以薇睁开惺忪睡眼,农照平日的习惯,她先摇摇头、动动颈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再伸一个懒腰,脑子这才开始正常运作。
想不到沙发睡起来还蛮舒服的嘛!
她又打了一个呵欠,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告诉朋友,她居然在自己家里沦落到窝在沙发上睡觉,一定没人会相信的。
双脚欲着地,但踩踏了老半天,居然踩不到她
平常穿的室内拖鞋,她这才发现——她居然是在骨董床上醒过来的。
“啊——”她忍不住放声尖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确定昨晚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怎么一早醒来竟是在这张床上?难道她有了梦游的恶症?
不可能!白以薇抚着发白的脸颊,很快的摇头否认。从小到大,她从没有梦游的纪录,但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在这张床上醒来?狐疑的眼神不停扫视臀下的床板。
难道这张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上面?这样想也不奇怪,毕竟这是古物,谁知这张床曾睡过些什么人……
这么一想,她马上吓得由床上跳下来,再也不敢接近那张鬼床半步。
不行!她要去找那个骨董店的老板退货,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怎么可以随便卖给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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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薇沮丧地坐在办公室里,神情疲惫不堪,桌上已经堆放着一大堆公文,她却无心处理,只因为她快要被那鬼床弄疯了。
前几日,她被那张鬼床吓着了,当天她就丢下繁忙的工作,马上去找骨董店老板退货,哪知店主却以一句“货物既出、概不退换”的至理名言来打发她,还说东西在他店里从没出过问题,是她接手后才有问题,请她自行处理。
天啊!她一个女人家,要怎么处理这么大一张骨董床?连拉都拉不动啊!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晚她都强忍着睡意在沙发上打瞌睡,可是,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一定是在那张床上。
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每天胆战心惊的,就怕
忽然有什么鬼怪在她面前突然出来,指责她偷了他们的床。
陈小倩推开白以薇的办公室门走进来,见顶头上司无精打采撑着头在发呆,她讶异的挑挑眉毛。
这对素来就有工作狂的白以薇而言,简直是浪费时间。
“怎么了?”陈小倩关心的问着。
她们两人一块儿由台湾的公司被派来上海,彼此之间是该多关心一下的。
毕竟人不亲土亲,更何况两人在工作上配合多年,早巳培养出革命性情感。
见白以薇一径的发呆,脸上神色亦是青白交替,一向充满精神和活力的眼眸也黯然失色……
小薇到底怎么了?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连她进来了都没发现,她说的话她也没听见,变得一点活力都没有……
陈小倩不动声色的走近白以薇的办公桌,刻意用比平常大的声量说道:“哇!都快下班了,你的公文还没有批完?”她随手翻一翻桌上的公文,“看来你今晚要留下来赚加班费了。”
耳边突然窜起声音,白以薇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打颤。
“你到底怎么了?白以薇!”陈小倩把头伸到地面前,一脸坚决的要问出答案。
“原来是你来了!”拍着胸口,白以薇犹是惊魂未定。还以为是鬼魂突然出现在面前,吓死她了!
“你现在才注意到吗?”陈小倩指控她严重的忽略行为。“你是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在夜里飘荡的白影。
“唉!你不懂。”白以薇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玄异事件该如何说明。
“说说看哕!”泡了杯咖啡,陈小倩将杯子塞进白以薇冰凉的双手里,然后坐在她的对面,一副等着听故事的表情。
握紧手中热烫的咖啡杯,白以薇这才觉得自己好似温暖了点,啜饮一口有浓浓乳香的热咖啡,她将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说了一遍。
“就这样?”陈小倩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嚷道。
“这样还不严重吗?”她都快要被吓掉半条命了。
“你除了每天在床上醒来之外,还有没有发生更奇怪的事?”
“没有。”白以薇诚实回答。对呀!除此之外,她身上也没再发现其他的事。
“啧!我看你根本是自己吓自己。”不过是在一张骨董床上醒来,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这样的吗?听到好友这样说,白以薇心存怀疑。
“好了!不用加班了。”陈小倩站起来,替她收桌上的公文,“我看你就回家吧!洗个热水澡,染后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足。”她将公事包塞入白以薇的怀里,“既然那张床要你睡在上面,你就放松心情大胆的睡吧厂她推着人走出办公室,“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就这样哕!”
挥挥手,陈小倩送她进入电梯。
站在电梯里,白以薇仔细思考陈小倩的话,越想越觉得陈小倩的话有道理。
今晚她就大胆的睡在那张床上,就不信她会怎么样。
是不是真的有怪东西都还不确定,她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