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严逼于无奈,带着爱妻来到巫村。

一进到村里,白以薇便发现村中净是破败的茅屋篱舍,以及贫瘠又寸草不生的田地,就连鸡、鸭、牛、羊都养不起。

这么贫瘠的土地种得出东西才有鬼!她不悦的瞪了沈严一眼。这些村民是虐待过他,但他也不需要断人生路吧?

居民的生活都很清苦,每个人都骨瘦如柴,衣衫上更是缀满补钉。

太可怜了!白以薇鼻酸的想着。

村民望着他们的眼神都充满恨意。唉!她的老公如此虐待他们,难怪他们会恨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呀!

她转过头低声吩咐杨朔去办事,一领命,杨朔马上离去。

“你叫杨朔去哪了?”

“去替你收拾烂摊子!”她不客气的吐他槽,其实她是要杨朔去准备些粮食和衣服给村里的人。

难怪杨总管急着要她来巫村看看,再让老公胡搞下去,整个村子都会毁在他手里的。

“薇儿……”

看到村里的情况,沈严也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之举了。每次杨朔要跟他商讨巫村的事情,他总是借故推托,要不然情况也不会这么严重。

“难道我说错了?”

“没错!”他没好气的承认。

这时,白以薇询问一名中年汉子,“请问村里

的村长是哪一位?”

众人的手齐指向一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行动迟缓的老人,他排开人群走了出来。

“老人家,外子对过去的所作所为甚感后悔,对巫村所造成的伤害也愿负一切赔偿之责,希望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一同过好日子。”,白以薇恭敬的说道,希望能软化这个看来颇为顽固的老人。

听到爱妻如此委屈的说法,沈严可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是有错,但这些村民的残忍就没错吗?他干吗要委曲求全?可是,一见到薇儿对他猛使眼色,他只好隐忍心中怒气。

“不可能!”老村长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白以薇的好意。

“你……”见爱妻受辱,沈严再也忍不下心中

的恶气,挥舞着拳头就想打人,却让白以薇给挡下了。

“把一切交给我处理,好吗?”

见到她眼中祈求的神色,他只好忍下去。他早看那个坏村长不顺眼了,小时候就是这坏村长带头虐待他的。

呸!这种人也能当村长,难怪村里的人全是一群心狠手辣之辈。

“为何?”难道……他们不想过舒服的日子吗?

“我们宁愿饿死,也不会跟一个恶魔生的野杂种妥协!”若非巫女失德败行,他们也不会被一个

野杂种所欺。

一听村长辱骂自己亲爱的老公,白以薇的火气也上来了。

“老人家,我夫君不是野杂种,他是个正人君子,比起你这种以有色眼光来论断人的臭老头可是好上千万倍!”

“你说什么?”老村长恨声道:“有种你再说一次!”细长半眯的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

“我说‘说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她极度不悦的撇过头。

她后悔了!后悔来到这个不讲理的村落,他们所受的罪,根本是咎由自取。

“你们滚!巫村不欢迎你们。”说不过人,老村长恨声赶人,村民们也附和村长的话而鼓噪不休。

沈严压根儿没把这一团乱放在心上,见亲亲娘子义正辞严的维护他,他的心可暖乎甜极了。

直到鼓噪声渐止,白以薇抬高下巴,毫不示弱的说:“我们会走,但你们必须明白一件事,他日你们若是饿死,要记得不是我的相公逼死你们的,而是被你们自己的固执害死尸到时可别把罪过算在她夫君的头上。

“严,我们走!”对这些毫不讲理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早叫你别来的,现在后悔了吧?”沈严牵着爱妻的手缓缓向村口走去,他们的马车正停放在那里,准备离开这曾经带给他深深遗憾的村落。

“沈严,还我妻儿的命来!”要不是他关闭矿场逼村民下田,他的妻儿也不会饿死!

一声愤怒的吼声在他们背后响起,吼声犹如负伤的野兽,引得夫妻两人回首。

一回首,便见一大汉手持匕首冲过来,白以薇突生变力,下意识的推开沈严的身子,为他挡下这要命的一刀。

愕然瞪着刺人腹中的匕首,白以薇心痛的想着:孩子没了!她可怜的孩子死了。

伤心的她闭上双眼,身子颓然向后倒去,泪珠滑落她的眼角。她的幸福太短暂了!

“薇儿——”急忙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沈严愤恨的看向那群丧心病狂的村民。“我的妻子没事便罢,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们全村的人陪葬!”

他抱着爱妻奔到村子口,跳上马车疾奔回府。

薇儿!你一定要撑下去,别丢下我一个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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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给我滚出去!”沈严又把一名大夫丢出寄畅院。

白以薇的遇刺,让他们的孩子流掉了。

他连伤心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一直担忧白以薇的伤势,可恨的是每一个大夫都说她没救了,要他准备办后事。

所以,他才会不客气的把那些大夫全扔出寄畅院。

走回床边,握着白以薇冰凉的小手,他的心惊惶难安。

“薇儿,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啊!”

望着那把仍插在她小腹上的匕首,他颤抖的伸手过去,又缩了回来。

他不敢拔下匕首,他怕一拔下匕首,薇儿身上的血就流光了。

孩子流产已使她元气大伤,再来一次严重的失血,她必定没命,他不要她离开他呀!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坚持不让你去巫村,就不会发生这事了。”沈严自责不已。“我把你由你的世界带来,却无能照顾你,我真不配做你的丈夫。”

“是啊!”

陌生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沉浸在哀痛中的沈严完全没有注意到。

“薇儿,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去,就让我们一家人到地府团圆吧!”

“这不好吧?”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去巫村的!”他自责的打着自己,希望借由肉体的痛楚来麻痹心中的苦楚。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谁?”沈严惊讶的由床上跳起来。“是谁在说话?”转着头,他搜寻着出声之人。

他很确定房中只有他和薇儿,而薇儿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不可能会说话,那……究竟是谁在说话?

“别转头了,小伙子,我就在你头上!”

沈严一听,马上抬起头,果然看见一个若虚若幻的人影飘浮在他头顶上。

“你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怪物?

“我不是东西,我可是神木精灵,也是你这愣

小子的大媒人。”

神木精灵?!大媒人?!沈严怀疑的望向半透明的人影。

“怎么?不相信呀!要不是我暗中撮合,你会认识这快死的丫头吗?还那么简单就让你把人娶回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神木精灵没有帮他的道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哕!”

“是谁拜托的?”这世上除了薇儿,还有关心他的人吗?

“就是生你的女人哕!”

她?!她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为何要……一切都乱了,沈严心乱如麻,不敢置信的发愣。

“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想疼爱你,却又忘不了自己所受的伤害,爱恨交缠,她的心也不好过。”

神木精灵喃喃诉说过往。“临终之前,她向我许下一个愿望,希望你能遇到一名全心爱你的女子,把她没有给过你的爱全部给你,让你过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看在她服伺我那么多年的分上,才破例帮助你这愣小子。”

“你说可以帮我,那能不能救救薇儿?”沈严犹如遇到浮木的溺者,紧紧抓着这微微的希望火花。

“这简单。”

神木精灵由半空中飘降到床顶上,手中权杖一挥,射出璀璨光芒,插在白以薇肚子上的匕首就不见了,伤口也奇迹似的愈合,不留下一点痕迹。

“薇儿!”沈严惊喜的望着眼前的奇迹。她终于没事了!

“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了。”神木精灵又飘回半空中。

沈严的一颗心全放在爱妻身上,期盼她能早

点醒过来,哪里还管神木精霎说了些什么。

“还有,巫村村民固然可恶,不过,看在他们祀奉我多年的份上,你也别和他们计较,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话一说完,神木精灵就这么的消失在房里。

“薇儿……薇儿……”沈严喃喃唤着爱妻的名字,希望能将她早点唤醒,好让自己一颗忐忑难安的心安定下来。

“唔……”

轻轻地一声嘤咛后,沈严惊喜地扶白以薇起身。

“我怎么还没死呀?”她迷迷糊糊地说道。

“呸、呸、呸!胡言乱语!”激动欢喜之余,泪水红了他的眼眶。“你差点也把我的命一块儿吓掉,你知道吗?”

“你好憔悴喔!”见他脸色苍白,白以薇心疼的

抚着他的双颊。“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瞧他,下巴上的胡碴也冒出来,两眼还泛着红血丝……

“就是要你放不下心,这样你才不会舍下我!”他忍不住哽咽。

“我们的孩子……”泪水滑下她的双腮。她知道,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嘘!薇儿别哭。”吻去她的泪水,他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现在你应该把身体调养好。”

她点点头,又躺回床上休憩。“你也一块儿休息吧!”她拉着他一起躺下。“严,我应该伤得很重,怎么可能没事了?”她怎么也想不通。

“你先把身体养好,这件事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嗯!”  夫妻两人相拥而眠,所有的风风雨雨总算都过去了,幸福真的降临他们身上……

尾  声

白以薇的死里逃生,让沈严的人生观有了偌大的转变,对一些无形的东西不再采取不信的态度,心中也多了一份对自然、神佛该有的崇敬心态。

为了感谢上苍对他的仁慈,他散尽大半家产去济贫救苦,然后带着爱妻搬到山上隐居,所有的事业全交给杨朔打理。

如今,白以薇的腹中再度孕育了他们的骨血,他更是小心翼翼地呵护她。

见到爱妻挺着大肚子走来,他连忙走过去相扶。

“你现在大腹便便,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休息?”轻责的口吻中带着浓浓的关怀情意。

“我见你这么晚还不回房,这才出来看看。”他就是爱大惊小怪。“而且,多走动、走动也比较好生。”

沈严扶着她在屋外的竹椅坐下。

“怎么了?又再想过去的风光?”

“没的事。”

“真的?”她倾身睨着他瞧。

“不相信自个儿的夫君,该罚!”

沈严作势要打她,白以薇不怕死的挺身迎上。

“好呀!给你打。”他才不会伤害她呢!她很笃定他爱她的心意。

大掌轻轻落在她的雪腮上。“我哪舍得呀!”他疼她都来不及了,哪舍得伤她。

她得意的笑着,脸上挂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让沈严又想气、又想笑。

看来她真的爬上他的头顶撒野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做妻子的人,怎么可以不了解自己丈夫的心事呢!

“我在想,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幸福的感觉紧紧联系他们的心……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