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夜,阿烈抱着一篮衣服走进一间空荡的自助洗衣店。角落的洗衣机正轰轰运作着,旁边坐着一个看报纸的中年人,正等着他的衣服洗净完毕。
阿烈打开其中一台洗衣机的盖子,把衣服丢了进去。就在他舀洗衣粉准备往洗衣机里倒时,一旁的中年人忽然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地开了口。
“喔,怎样,顺利吗?”中年人双眼仍盯着报纸。
“嗯,前几个礼拜条子来抄麻将馆时,我照计划救了阿豹,现在他开始信任我了。”阿烈头也没抬,继续他舀洗衣粉的动作,如果不仔细聆听,根本看不出原来两人正在对话。
一旁的中年人翻了报纸专心阅读,仿佛对阿烈的话充耳不闻。
“我掰了些话,让阿豹以为阿坤想自立门户,现在两边应该会暗自互咬了,过不了多久,嗯……”阿烈盖上洗衣机盖,摸摸身上的口袋想找零钱,还是看都没看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看完了最后一行文字才站起来,拿了他自己的衣服,走到阿烈身边,瞧他找不到硬币,随手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板替阿烈投了币。
阿烈笑了笑,说声谢谢,然后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嗯,前半年辛苦你了。”
“不会,在里面作息正常,一点都不辛苦。”阿烈翻起旁边的报纸。
中年人忽然翻倒了手上的衣服,连忙蹲下身稍嫌迟钝地捡起一件件衣服,“没错,比起接下来的日子,你这半年多就像是度假一样。怎样,你怕不怕?”
阿烈这时也蹲下来帮中年人收拾衣服,也在这时候,他才正眼看着对方,“从来只有黑道怕警察,没有警察怕黑道的。”
“很好,很好!”捡起最后一件衣服,中年人笑着起身。“记住你说的这句话,更要记住你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说完,他转身走向洗衣店门口。
阿烈没有再看他,只是坐着等待洗衣机停止运作。
“永远不要忘记,你不是黑道,你是警察。”中年人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洗衣店。
阿烈依然没有抬头。
“是,长官。”直到中年人走远了,他才掀唇,无声地对自己说。
烈日当头。
于皓走进了一家蛋糕店,心情好极了。
阿奇这两天耳提面命地提醒他要多关心语燕,想想自己最近也的确太过疏忽她了,因此打算今天买个蛋糕,找个理由好好庆祝一番。
“喂,小燕子喔,你在哪啊?”他边看着冰柜里的蛋糕边打手机。
“我?我在道馆前面,我不是有留字条跟你说我今天有跆拳课?”电话那头传来语燕细细的声音。
“嘿,请假吧,别去上课了,今天早些回去。乖,那种课一天没上不会怎样啦,快回家喔!啊,对了,我问你,草莓、咖啡、水果和香草,你要哪一种?”
“你……你在挑蛋糕还是冰淇淋啊?”语燕不解地问。
“都、都不是啦!算了,当我没问,总之你快回家喔!”于皓有些不甘愿自己安排了半天的惊喜就这样被拆穿,连忙收线,再看了一眼各种精致的蛋糕,最后终于决定,“小姐,麻烦每种口味都给我一个!”
柜台小姐眼睛都快冒出爱心了,看着眼前出手大方的帅哥,只能怨叹自己没那个福气。
另一头收了线的语燕先是瞪了手机五秒钟,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的,跟以前一样,老爱叫我逃课。”她抬眼看了烈日,下意识伸手遮住艳阳。
那烈日也没变呀,就好似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她多想跟以前一样。只是有些事情,似乎是不可能永远相同的。她无奈地笑了笑,也往回家的路上前进。
于皓拎了蛋糕盒,兴高采烈地骑车往回程路上赶去,一想到语燕在家等他,忍不住弯了嘴角,油门也越催越快。经过十字路口时,忽然从路口闪出一个冒失鬼,对方似乎没瞧见前方的号志是红灯,只是急急冲出路口。于皓眼明手快地急忙边按喇叭边按死剎车。对方听到喇叭声,反应极佳地往后一翻,闪过了撞击,只是于皓也因为车速过快,加上紧急剎车而狼狈地摔倒在地。
于皓从地上站起来时,看见因为飞出去而摔烂的蛋糕盒,简直气坏了,他脱了安全帽,火冒三丈地走上前准备跟冒失鬼理论。
差点被撞着的冒失鬼原来是阿烈。他刚刚在街角遇见赶着回家的语燕,即使匆匆一瞥,他立即认出语燕就是他出狱那天擦身而过,有着漂亮笑容的女孩。
他和她这次也只是匆匆擦身,但是阿烈却惊讶地发现女孩原本该有的一头漂亮长发已经剪短了,即使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也不该有心思想别的事情,阿烈依然压不住好奇心,忍不住跟在语燕后头,想看看她往哪去,更想多看她几眼。
本来跟得好好的,现在却因为跟眼前的机车骑士擦撞,等他回过神,出现在他眼前的,除了气红了眼的骑士,哪还有她的影子?
“喂,你走路小心一点好不好?”于皓走到阿烈前面,火光十足地推了他一把。
“怎样?不然你是不爽啊?”正在懊恼跟丢人的阿烈被于皓这样一推,火气也整个上来,当下也顾不得是自己理亏,用力地回推了于皓一把。
“你这什么态度啊?”于皓瞪大眼睛,生气地一拳轰上了阿烈的脸。
阿烈硬生生吃了于皓一拳,脾气也跟着爆发了,冲上前去,结实地挥了于皓一拳。
一边是懊恼跟丢人了,一头是生气蛋糕全毁了,两人挥拳毫不犹豫,借题发挥地把气出在对方身上,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腿地在十字路口打了起来。
就在两人打得不分你我时,后头被两人堵住而动弹不得的车子终于忍不住按了喇叭。
“叭什么叭?”
“吵什么吵?”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头怒斥。
下一秒两人同时回头怒瞪对方,一脸你干吗学我说话的样子,只是没多久就见两人慢慢扯了嘴角,然后终于忍不住都狂笑了出来。
“没事吧?”笑了一会,于皓止住笑声,站起身子走向阿烈,伸手拉起他。
“没事,没事,”阿烈笑着摇手,“只是你的车不知道有没有摔坏?”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路上的机车。
“没事,它耐摔得很!”于皓耸耸肩,又看了阿烈一眼,“那没事就……拜啦!”
阿烈也笑了笑,挥手转身往来时路走回去。
于皓目送阿烈的背影离去,暗自欣赏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如果时间充足,说不定两人还可以聊聊。但是转念思及应该已经在家的语燕,他急忙转身牵起车子再度往家的方向骑去。
家门打开,语燕立即被他一身的伤吓了一跳,连忙翻出医药箱替于皓上药。
于皓也顾不得疼,兴冲冲地跟语燕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对阿烈的好印象。
“你看你,又为了小事情跟别人打起来,你这脾气喔,就不能改一改吗?”语燕边听边皱眉,不太高兴地推了于皓一把。
“哎唷,这次不能怪我耶,那小子的脾气比我坏一百倍。”于皓讨好似的挤到语燕旁边。
“刚刚还说欣赏人家呢,现在又怪那小子脾气不好啦?”语燕挑眉,还是有些抱怨。
“这就叫做不相识啊!”于皓赖皮地拉着语燕想装可怜。
可惜语燕不领情,甩开他的手,将急救箱放回柜子里。
“脾气怎么是说改就能改的,又不是你,在短短时间里像换个人似的。”于皓看着语燕不高兴的脸庞,心里也有些火气,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语燕肩膀僵硬了一下,“阿皓,你在怪我吗?”她想起那天雄嫂对她说的话,心忽然像是被人抽了一鞭。
“没有啊,我只是说你变了,你自己不觉得吗?”于皓怕两人又吵起来,连忙放软声调。
“我知道我变了,因为我想要融入你的环境,既然我无法让你离开这个环境,也改变不了它,我只好改变自己。”语燕试着解释。
“可是我不希望你改变啊!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于皓忍不住脱口而出。
语燕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不希望是吗?我当初也不希望你加入帮派,但是结果呢?所以我做了选择,选择留在你身边,选择改变自己。”她抬眼,严肃地看着于皓,“现在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你可以选择接受我,或者,不要我!”说完,她转身想逃离这个僵滞的气氛。
“你要去哪里?”于皓一脚踹向桌子,生气地站起来。
而语燕不再像以前那样愣住,或是吓得发抖,她只是头也不回地冷静开口:“我想去外面吹吹风,可以吗?”然后砰一声,她关上了门。
于皓怔愣地看着关起来的门,心里呕得不得了,他气自己说错了话,更气语燕不同于以往的转变。乱七八糟的情绪,加上稍早前雄哥在公司给他下加压力,要他去吞了天义盟某堂口的场子,搞得他心情乌烟瘴气,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抄起旁边的蛋糕盒,甩手将它摔烂以泄心头怒气。
而阿烈与于皓分道扬镳以后,也连忙赶往和阿坤约好的海产店。
阿坤边招呼他坐下,边饶富趣味地看着他身上的伤,“不简单喔,居然有人可以把你揍成这样。怎样,要不要坤哥替你出头?”
阿烈摇摇头,“不用了,坤哥,只是场小误会,而且是我自己打不过人家。”
“哈,跟坤哥客气什么?在里面说到打架,你还算数一数二的咧!”
阿烈含蓄地一笑,伸手夹起菜,吃了两口,他故作轻松地忽然转头,“坤哥,上次你说荷兰的那批货……”他问得轻松,其实是想探探阿坤走私毒品的近况。
“嘘,先别说那个。”阿坤忽然眼色一沉,用手肘顶顶阿烈,示意他闭嘴。
阿烈先是一愣,随着阿坤的眼神望去,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阿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一批人踏入海产店。
“喔,阿豹,真是巧啊。”阿坤虚假地笑着。
“怎么是巧?是老弟我记得老哥你最喜欢的海产店啊!哟,阿烈你脸是怎样了?是不是顶撞坤哥,被教训了啊?”他转头瞥见阿烈身上的伤,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阿坤,误以为阿烈是因为上次私下跟自己会面,暗示阿坤有意自立门户的事迹被发现,而被阿坤打了一顿。想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加上自己又挺喜欢阿烈这小子,这下子把他笼络的机会大大增加,他就压抑不住嘴角的笑。
“没有,是我自己摔伤的。”阿烈看了阿豹一眼,立即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吧,既然他以为自己跟阿坤有了嫌隙,那他干脆顺水推舟,编个烂谎言,让这个根本不存在的隔阂在阿豹眼里显得更加逼真。
“是吗?你这小子一定是想女人想疯啦,走路都没在看路是不是?”阿豹以为阿烈怕阿坤恼羞成怒,连忙应声,但是这个乱扯的理由更让他坚信了阿烈的伤的确是出自阿坤的手。
“阿豹,找我有事?”阿坤实在是看不惯阿豹脸上那抹假笑。
“哎呀,好哥哥,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以前我们可是天天腻在一起的啊!”阿
豹继续夸张地油腔滑调。
“话不用说的这么好听。你如果没事,那真不巧,我刚好有事,就恕不奉陪了。阿烈,走!”他说完,沉着脸准备离开海产店。
“喔,那我就不送你了,不过记住啊,如果你人手不够,可以随时跟我借调,我的人可是满到嫌多呢!”阿豹皮笑肉不笑地在后头吼着,趁机耀武扬威。
阿坤当然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握紧拳头,带着阿烈头也不回地走出海产店。
等到阿坤一行人消失在门口,阿豹的眼神也立即阴沉下来。他知道阿坤最近一定在忙走私毒品的事情,然而他连一丝消息也不透露给自己,阿坤这样的举动,让阿豹更相信几天前阿烈私自来找自己,拐弯抹角地透露阿坤可能要自立门户的真实性了。
“自立门户?”阿豹阴沉地踢翻了椅子,“哼,等你死了,我一定烧一堆纸人让你在下面自立门户!”
离开海产店的阿烈跟着阿坤来到一家茶艺馆,才刚踏入店门,里头坐满的人立刻转头望向他们,不仅露出不和善的眼光,还全部站了起来。
阿烈先是一愣,接着连忙冲到阿坤身前警戒地握起拳头。没想到众人下一秒立刻恭敬地鞠躬,然后齐声喝着:“恭喜坤哥回来!”
看到这种排场,阿烈着实吓了一跳,出狱这几天就只有他一人跟着阿坤,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人脉的阿坤底下居然有这样一批人。
“呵,”阿坤扬起得意的笑,刻意瞧了瞧阿烈,“货呢?”
一个手下立刻走上前,替阿坤拉开通往后面的门,“就在里面了,坤哥。”
众人随着阿坤浩浩荡荡地走进后面的房间,除了阿烈,没有人发现茶艺馆门外不知道何时停了一辆又一辆的黑色轿车。
后头的房间摆设朴素,除了摆得满满的大小石膏像以外,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阿烈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多得有些离谱的石膏像,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测,但他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坤哥,这个给您。”刚刚开门的小弟拿了支棒球棍给阿坤。
阿坤扬眉,接过球棒猛力一挥,他前面的石膏像应声碎裂,一包包摇头丸就随着破裂的石像碎片滚出来掉了满地,仔细一瞥,绝对超过百余包。
阿烈依然不动声色,握着手机的右手悄悄地按了几个键。他的动作太细,加上众人忙着敲碎石膏像点货,没有人发现阿烈的举动。
没过几秒,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由远至近传来。阿坤停下点阅摇头丸数量的动作,不悦地抬头大骂:“是谁的手机啊?还不快接!”
“是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吃惊回头,发现来者居然是阿豹。
“你怎么会在这?”阿坤立刻凶狠地瞇了眼。
“哈,你太小看我手下们的办事能力了吧?”阿豹刻意摇了摇手机,瞥了阿烈一眼。
阿烈侧开目光,特意回避了。
阿坤没有注意阿烈的神情,仔细地观察了四周,“兄弟们,干掉他们!”人数差不多,他决定先发制人,一声令下,后头的兄弟全部涌上前和阿豹的人打成一团。
阿烈随手抄起旁边的球棒加入战局,表面上他是站在阿坤这一边,但其实不难发现,他几乎很少攻击对方,只是挥挥球棒、吆喝几声做做声势,一双眼小心地盯着阿豹与阿坤的举动。
忽然一阵风从身后扑近,阿烈机警转身,发现居然是老鼠趁乱对自己挥刀。
他皱起眉,只不过反手一抓一劈,就轻易地把老鼠手上的刀子打落,老鼠恼羞成怒地挥拳又冲了过来。阿烈瞧也不瞧他一眼,回身一踹,老鼠就被打平在地上哀嚎。
解决了老鼠,阿烈急忙又回头紧盯阿豹和阿坤的战况。
“阿烈!”在此时,阿坤满脸是血地冲撞过来,一脸惊骇地看着正挥刀逼近的阿豹。
阿豹脸上除了少许瘀青,根本没有伤,相较之下,阿坤就显得狼狈至极了。
“阿豹,我们好歹是结拜兄弟,你不会忘了当初在菩萨面前发的誓吧?”阿坤颤抖地跌坐在地上,拼命往后爬。
“哼,搞清楚,是你先背叛我的,现在我要替菩萨替天行道!”阿豹冷笑,举刀往阿坤的方向砍来。
阿坤吓得连忙往阿烈的身后躲,谁知道站在阿坤面前的阿烈不但没有替他挡下这一刀,反而忽然闪身,让刀子直接劈向阿坤的右肩。
阿坤吃痛地叫了出来,“你……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阿烈。
“哎呀,大哥,虽然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但是我可不像你啊,叫我自己动手杀你,我还真不忍呢。阿烈,就交给你了。”阿豹假装叹息地摇了摇,把刀子扔给阿烈。
阿坤恐惧地看着阿烈抓着开山刀一步步往自己走近,“阿、阿烈……”他伸出手,求饶般地看着阿烈。
阿烈依然面无表情。他清楚,这是阿豹试探他的方法。
“坤哥,抱歉。”他平静地说,然后高举手中的刀,用力往下砍,血喷上了他的脸庞。
阿坤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深深印在他的瞳孔里,他却一丝感觉都没有。
阿豹在旁边叫着“好,好兄弟”,然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阿烈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其实他自己清楚,就算今天阿豹没有试探他,他也会不皱眉地要了阿坤的命。
因为他是警察。
在他所受的教育里,黑道的命,一文不值。
后头的老鼠不想让阿烈占尽风头,连忙从地上抓起几包摇头丸,谄媚地走上前,“豹哥,以后有这些货,我们就好过啦!”
“叫你铺的线都铺好了?”阿豹接过手下递上的毛巾擦拭双手。
“早就铺好啦!我收买了一票狗屁高中生,今年一定会让高中校园吹起一阵摇头风!”
阿豹满意地点点头,大笑离开。
老鼠见阿豹如此高兴,心里痛快极了,跟在阿豹后头离开,经过阿烈时还故意做了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
阿烈表面上丝毫没有反应,心中却因他们的对话而波涛汹涌着。
当阿豹跟阿坤大动干戈时,于皓这边的堂口也爆出血腥冲突。
于皓听从雄哥的命令,选好时间派出些弟兄,准备跟天义盟的人抢地盘以扩张自己的势力,哪知道他们的人才刚到门口,家伙都还没亮出来,天义盟的人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全部冲了出来。弟兄们寡不敌众,一场架打得惨败连连,有五六个兄弟进了医院,其他的人也纷纷挂彩。
“怎么会中暗算?”于皓乍听噩耗,气得拍桌子。
“皓哥,真的,我们刚到,他们十几个人就冲出来,好像早就做好准备了。”一名手还缠着绷带的小弟站上前。
“皓哥,这件事如果没有一击成功,我怕会越闹越大。”另一名带伤的小弟担忧地说着。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于皓烦躁地挥挥手。
等小弟们退下后,一旁的阿奇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口里直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喂阿皓,会不会我们里面有内奸,把消息放出去了?”阿奇原地绕了好几圈,忽然神情诡异地问。
“这次参与行动的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我不认为有内奸。”于皓摇摇头。
“那……我们要不要找雄哥商量看看,或许他会看得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阿奇绕了半天头都晕了,找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不行!雄哥在我们跟阿豹之间,选择我们去吞这个堂口,如果我们现在向他求救,会让雄哥认为我们能力不足,搞不好就撤掉我们,换阿豹去吞,绝对不行。”于皓想都没想就否决了阿奇的提议。
“如果单子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阿奇泄气地靠着椅背。
“我以前就是太依赖单子了,像我这样怎么当人家大哥!”一提到单子,于皓躁郁的心情更是坏了好几分。“不管了,既然已经向对方宣战,就绝对不能示弱。我就不信整个堂口出动,还不能把他们吞了!阿奇,把全部的人叫出来,我们今天晚上行动!”于皓握紧拳,下定决心要跟对方硬碰硬。
“发生什么事了?”
阿奇应声正准备拿手机联络兄弟们时,忽然从后面传来了声音,他与于皓回头,赫然发现语燕跟红豆正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
“外面好多人受伤,你们跟谁起冲突了?”语燕瞧见阿奇跟于皓愣住的表情,心下立刻明白,两人一定又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不关你的事,你别管!”果然,于皓马上沉下脸抿紧嘴角,转身想离开。
语燕连忙拦住于皓,“你真的觉得跟我没关系?阿皓,你别怪我说话太直,不过如果你出了事,我不希望我连要去怪谁都不知道。”
两人互瞪着,眼看又要吵起来了,一旁的红豆急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拉住语燕,然后又转身面对于皓,扯扯他的衣服,“小燕子……阿皓,小燕子说的也没错啦!我们也是会担心你们的耶,不要什么事情都把我们蒙在鼓里嘛!”
“阿皓,多一个人了解状况,就多一个人可以出主意呀!拜托你,把我当成自己人好吗?”语燕了解红豆用心良苦,也放柔了语气央求着。
于皓叹口气。
他拿语燕这招最没辄,即使极度不愿意让她了解帮派的事情,还是招架不住她那双大眼睛的眼波攻势。
“好吧,我说就是。”他拉了把椅子坐下。
语燕见他妥协,也淡淡一笑。四人拉了椅子围着长桌坐下,由于皓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你不觉得雄哥叫你这样做,出发点就有问题吗?”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语燕的眉头越拧越紧。
这话一出,三人都吃惊地转头看着语燕,不解她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小燕子你不要胡说八道,雄哥这么挺我们,你怎么可以怀疑他?”于皓最为吃惊,一脸不满地看着语燕。
“阿皓,你想想看,两个帮派之间要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已经很难了,大家出来混还不就是为了讨口饭吃。如果没必要,何必要去惹对方?”语燕有些被于皓严厉的语气给吓着,但她还是努力把话说完,试图说明自己的观点。
“小燕子你不懂啦!什么表面和平?当初我们刚进公司的时候,雄哥让我们第一个立的功就是杀了天义盟的堂主刀疤……”
“阿奇!”于皓大声喝止了阿奇,他不愿意让语燕知道过去的风风雨雨。
“你不用紧张,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语燕轻描淡写地响应。
于皓吃惊地转头,脑袋一转,马上知道是谁通风报信,他瞇了眼,不满地看向红豆。
红豆被于皓看得心虚,连忙低下头。现场气氛忽然变得很诡异。
“别看红豆了,不关她的事。”语燕连忙替红豆辩解,“说正事吧。刀疤强那件事,大家明白是他先找我们麻烦,我们算是回敬,还说得过去。可是这次……”
“别说了!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让你知道了,至于该怎么做,我自己会有决定。”于皓不耐烦地制止了语燕的发言。其实某部分的他深深明白语燕说的话有理,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样精明能干的语燕。
语燕看着于皓坚毅的侧脸,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和红豆准备离开办公室。
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一名小弟喘吁吁地跑进来,“皓哥,雄哥那边来电话,说战堂刚放出来的老大阿坤给人挂了,告别式在明天举行,要你带些人马过去上香。”
众人一愣,连已经快走出办公室的语燕都停下了脚步。
“好,回雄哥,我们明天一定到。”于皓神色凝重。
小弟应了声,离开办公室。
语燕顿了顿,张口想说些什么……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于皓转身假装翻阅资料,不愿意再和语燕对谈。
语燕深深看了于皓一眼,眼神有些黯然。接着她牵着红豆,不发一语地离开办公室。
翌日,于皓和阿奇带了手下几名兄弟前去参加阿坤的告别式。
身着黑衣黑裤,顶着黑伞的各堂口兄弟排成了两排长长的队伍,整个告别式不但庄重肃穆,更因为天空飘着雨,阴阴暗暗地显得有些诡谲。
身为鹰帮众堂主之一,于皓被安排在队伍的最前头,与其他堂主排成一排。
阿豹手持着香,神情肃穆地站在阿坤的遗照前,“阿坤,今天这么多堂口的老大都领着兄弟来送你一程,你看到了吗?”他恭敬地鞠躬,然后上香。
捻完香,阿豹忽然转身面对众人。
“各位!今天站在我拜把兄弟的灵位前,我阿豹用命发誓,一定会揪出杀害阿坤的凶手,替、他、报、仇!”他说得愤慨无比,话到激动处还振臂高呼。
阿豹底下的兄弟连忙也高声呼喊着:“替坤哥报仇!替坤哥报仇!”
其他堂口的兄弟们都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个个齐声应和,顿时间,整个会场人声鼎沸,被一片报仇声掩盖。
阿奇站在于皓旁边,看到这一幕差点翻白眼。他的动作被刚好回头的于皓瞧个正着。于皓一扬眉,给了阿奇一个感同身受的表情。不要说他们没良心,实在是他们太清楚阿豹的为人。
就在两人互做鬼脸的时候,位在最前方的家属排里忽然冲出一个披麻带孝的男人,只见他手握利刃,在众人来不及阻拦时冲到阿豹前方。
“豹哥小心!”旁边的小弟眼尖,连忙伸手想拉开阿豹。
可惜小弟慢了一步,男人趁阿豹回身时用力将利刃插进他腹中,虽然阿豹以手挡住腹部,看不见伤,鲜红的血却明显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小弟们大惊,连忙用力拉开男人,拉扯之间,男人头上披的麻布掉落,露出了真面目。
是他!于皓惊讶地发现行刺的人居然是那天和他在十字路口打起来的男人。
这时候阿豹的手下全部涌上前,尤其是老鼠,他从怀里掏出枪,使尽全力用枪托重击阿烈的头部,登时阿烈血流满面。
但是他没有退缩,一脚踹开了老鼠,即便被众人压制着,仍奋力挣扎,“阿豹你这卑鄙小人!杀了坤哥的人就是你!我要替他报仇!我要替坤哥报仇!”
于皓闻言先是一愣,别说之前自己对阿烈就有好感,现在又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力挺阿烈的念头立刻强烈升起。
他大步跨上前,“住手!”
众人停下打斗,回头看着于皓。阿烈这时也抬头看见了于皓,心里也是一怔,这不就是前几天跟他在路上打起来的骑士?
“你凭什么要我们住手?”老鼠揪着阿烈的领子,“难道是你叫他刺杀豹哥的?”
“大家都听到了,这位兄弟说杀了阿坤的人是阿豹。我们总该听他把话说完,也许他知道什么内幕!”于皓懒得理老鼠,转头铿锵有力地对众人解释。
“这是我战堂的私事,关你于皓屁事?”阿豹这时候捂着伤口,转身冷冷看向于皓。
“我看你根本是心虚,想杀人灭口!”阿奇这时候也站上来。
阿豹闻言立刻转头,凶狠地看着阿奇。阿奇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两方的小弟看大哥们气氛火暴,也抓紧家伙,战战兢兢地防备着。
阿豹阴狠地看了阿奇十几秒,嘴角慢慢上扬,然后笑了出来。他走到阿烈面前蹲下,抬高阿烈的下巴,“你是阿坤带出来的小弟,你想替大哥报仇的心情我可以了解。可是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想抓到凶手啊!”
阿烈不屑地看了阿豹一眼,朝他脸上吐口水。
老鼠在一旁见状大怒,抬脚又想踹阿烈,只是被阿豹拦了下来。
“算了!”接着他缓缓起身,“看在你是阿坤小弟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也不为难你。”然后他转身面向自己的兄弟们,“听到了没!谁都不准给我动他,不然就是陷我于不义
!”
阿豹的手下收起凶狠的表情,纷纷点头称是。
其他堂口的大哥、兄弟们看见阿豹如此心胸宽大,都不禁佩服阿豹。只有于皓跟阿奇对他不屑到了极点,只是碍于在大家面前,无法表现出心里的唾弃。
告别式就在这一个插曲中不了了之地结束。
而众人都没想到,阿豹受伤的事情居然只是场戏。原来阿豹早就决定要安排阿烈混入于皓身边,替他监视于皓。于是趁着今天的告别式,他设计了这场让阿烈刺杀自己的戏码,如此一来,痛恨自己的于皓一定会很高兴他找到了知己,加上阿豹也知道于皓这家伙重义气,他一定会因为赏识阿烈,进而收留他。
想到自己的计谋得逞了,阿豹喜滋滋地由手下搀扶着离开会场时,终于忍不住露出奸笑,摀住伤口的手摊开,原来他早就在下头压了包血袋。
哈哈,阿豹简直要笑出来了,这场苦肉计,还一点都不苦啊。
而搀着阿烈回到办公室后,阿奇立刻找出绷带替阿烈包扎,于皓则倒了杯水给阿烈,旋身坐在他前方的桌前。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是啊!我还记得那天给你打个七零八落回去以后,坤哥看到我这狼狈样,还问我要不要他替我出头呢……他还说要替我出头……”阿烈语音嘶哑,神情黯然。
阿奇跟于皓对他的好感立刻又飙高了好几度,两人什么人不喜欢,就是喜欢跟他们一样看重情义的兄弟。
“妈的!阿豹那只畜生,真是每天都在刷新纪录耶!连自己的拜把都下得了手!”阿奇气得抓起剩下的绷带乱扔。
“可是看他今天那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鬼样子,妈的,演技还真好!几乎让所有堂口都信了他,我看这下要替阿坤报仇不容易了。”于皓也是一脸愤慨。
阿烈低下头,其实演技好的是他自己吧?不论对谁,他都在演戏,他几乎快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了。有一瞬间,他替自己的处境感到可悲,但是想到自己有任务在身,他还是压下了情绪。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谢谢你们替我疗伤。”再度抬头,阿烈已经把私人情绪收拾得一干二净,他咬咬牙,站起身子欲走。
“欸,别走!”于皓连忙拦下步伐不稳的他,“我只说不容易,可没说不可能哪!”
“是啊是啊!既然干掉阿豹是我们共同的目标,那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阿奇也连忙走过来说服阿烈。
“没错,不过当然决定权在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不勉强……”
“皓哥!”于皓话还没说完,阿烈感动得就要屈膝跪下。
于皓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拉起阿烈,“别这样!叫我阿皓就好了。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俩一定很合。我相信阿奇也会很高兴多了你这位兄弟。把你当兄弟不是因为我们一样恨阿豹,而是因为你跟我们一样,都是把兄弟看得比命还重的人!”
于皓这番话说得贴心入骨,却让阿烈再一次因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有了一丝罪恶感。
“阿皓!”忽然语燕的声音传进来。
众人回头,瞧见语燕跟红豆走进来,红豆一脸兴奋地嚷着:“哇靠,听说今天阿豹被人捅了一刀,真的还假的啊?”
“什么假的!英雄就在这咧!”阿奇得意地拉着阿烈的手,也不管人家身上还有伤,粗鲁地把他推到红豆面前。
阿烈并没有注意到红豆,因为另一个女孩,也就是语燕的出现,让他大感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抹深深驻留在他脑海里的笑容的主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哇塞!真的是英雄耶!”红豆兴奋地盯着阿烈瞧。
阿烈回了魂,连忙将视线从语燕身上别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没什么,算不上什么英雄。”
“我说你是英雄就是英雄啦!阿皓,怎样,今晚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红豆转身询问。
“当然好,要怎么庆祝?”
“我提议!”说到吃的,阿奇最感兴趣了,“我们到小燕子家吃火锅!”
“不要啦!我煮的东西不好吃。”语燕连忙摇头。
“拜托,你煮的火锅超赞的好不好!那汤头超讲究的!哪像红豆,连用鸡汤块都煮不出一碗能喝的汤。”阿奇夸张地比手画脚。
“杨勋奇,你皮痒是不是!”红豆一听眉头都皱了起来,一挥手大力从阿奇后脑勺挥了下去。
“哎唷,我说实话啦,你就不能学小燕子温柔点啊?妈啊,在兄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别打了啦!”红豆的铁砂掌一掌又一掌拍下来,阿奇连忙抱头逃窜。
两人就这样追逐了起来,搞得桌子翻椅子倒。
“你别见怪,他们两个就是这样。”于皓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转头对阿烈解释。
阿烈笑了笑,视线不自觉又飘回语燕身上,再一次被她漂亮的笑容深深吸引。
那夜大伙吃完火锅以后,于皓要阿奇带着刚加入他们的阿烈到自己堂口所看管的场子熟悉环境,以后发生事情也比较容易处理。阿奇边带阿烈熟悉环境,边比手画脚地说着他们三兄弟的往年趣事。
“然后啊,我们三个就真的在大雨中一直跑啊跑的,真的跑了一百圈啊!那时候全校的学生都在看我们,超屌的!结果跑完,我们三个全倒在操场上,累到要死掉,但是都一直笑
,笑得高兴死了。”阿奇做着跑步的动作,又摆了一个狗吐舌头的鬼脸。
阿烈看着阿奇生动的叙述,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心里很羡慕他们兄弟三人的友谊,对在狱中只有匆匆一瞥的单子更是起了无限的好奇心。
“我想小燕子就是那时候喜欢上阿皓的吧!她喔,居然当着全校的面拿伞来给我们遮雨耶!就是这样吧,本来乖乖牌的小燕子就变成我们嫂子了,嘿,神奇吧?”
“喔,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提到小燕子,阿烈忍不住开口。
“跟我比的话,算久的吧?一年多啰。”阿奇皱眉,一脸沉思
“嗯……他们感情好吗?”明知道自己不该问,阿烈还是无法克制。
“怎么说呢,情侣嘛,吵架是在所难免,不过我很确定一点啦,这世界上阿皓最爱的是小燕子,小燕子最爱的是阿皓!这是绝对假不了的!”阿奇大拍胸膛。
阿烈心中闪过一丝惆怅,但是他隐藏得太好了,加上前方忽然传出一阵骚动,粗线条的阿奇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没发现阿烈瞬间不寻常的缄默。
阿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赫然发现是自己堂口的两个小弟正在砸算命老婆婆的摊位。算命的工具散了一地,老婆婆苦苦哀求延迟交保护费的日期,但是两个小弟不接受,又砸又闹的,只差没有动手打人了。
“喂,你们在干吗?”阿奇不爽地破口大骂。
两个小弟抬头一看是阿奇,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骂人。
“阿奇哥,我们在收规费啊。”
“收你个头!没听到婆婆说没钱啊,你们不会去别的地方收喔?”阿奇狠狠瞪了两个小弟一眼,连忙弯身替婆婆捡起地上的工具,“婆婆,不好意思,是我没教好,我回去会教训他们的。”
“不用了,大家都要工作嘛!”婆婆连忙摇头。
阿奇斜眼瞪了两个小弟,“你们还不快谢谢婆婆?”
两个小弟被阿奇瞪怕了,连忙弯腰直说抱歉,然后头也不回地溜走。
阿烈也伸手替婆婆扶正了被踹倒的桌子,他没想到,阿奇居然会这样善良。
“婆婆加油啊,等等一定会有客人上门的。”阿奇把工具放回桌面。
“这样吧,既然没客人,我替你免费算命,当作我谢谢你,好不好?”婆婆叫住转身要走的两人。
阿奇回头,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好,那谢谢喔。”他一屁股坐上椅子,顺便招手示意阿烈也坐下。
婆婆问了阿奇的生辰八字以后,替阿奇找出了命盘,然后又抓起他的手研究半天。阿奇则是又紧张又期待地直盯着婆婆的脸看。
“嗯……”婆婆看了半天,终于满意地抬头。
“怎么样怎么样?”阿奇着急地问。
“你这命特别,吉中带凶,凶中又带吉啊!”
阿烈在一旁差点笑出来,江湖术士,果然都是这一套!
“哇,准准准,我真的是这样!可是这样算好还是不好啊?”阿奇的反应则是完全相反,只见他点头如捣蒜。
“很难说啊,你看,你这个人,有兄弟缘却没有兄弟格,有夫妻缘,却又没有夫妻格。”婆婆语带玄机地说着。
啊咧?什么跟什么?阿奇茫然了三秒,下一瞬又忽然拍腿,一副参透天机般的大吼:“我懂了!这是在说我兄弟多,可是却没有亲兄弟!夫妻……啊!就是说我会结婚,可是又会离婚!”阿奇忽然瞪大眼,深吸一口气,猛然转头看向阿烈,“太准了!如果我娶红豆,一定是这个下场!”
“以后的事很难说的。”阿烈不忍扫阿奇的兴,因此只是淡淡一笑。
“还有啊,你这个人很重视手足,却会因为手足之情而失去手足啊!”阿奇一连串的惊叹号还没发完,婆婆又一语惊人。
“啊?失去手足?靠,是说我会断手断脚吗?欸欸,这能不能解啊?”阿奇紧张地猛问。
“这位小哥说的是,以后的事很难说,全要看你现在怎么做决定啊!”婆婆终于将视线自命盘移开,抬头看着两人。
“喔,那我小心点就是了,我可不想断手断脚。”阿奇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啊,婆婆帮我朋友算一下好不好啊?”
不等阿烈阻止,阿奇就把写着阿烈生辰八字的纸塞进婆婆手里。
婆婆笑了笑,算出阿烈的命盘,接着又抓起阿烈的手瞧,忽然她抬头,眼神变得锐利。
“小哥啊,你这样太累了喔!一个人啊,只有一颗心,偏偏你又这样死心眼,如果太勉强自己,到最后你的心会四分五裂啊!”
阿烈脸上那抹无谓的笑容顿时消失,他皱起眉,脸色极为难看。
“喔!原来你跟我以前一样,也是花心大萝卜喔!”阿奇指着阿烈大笑。
阿烈勉强跟着一笑,然后起身,“是啊,婆婆很准,连这个都算出来了。阿奇,我们走吧!”即使再怎么不相信算命,阿烈却不愿意再多待一秒钟,唯恐自己隐藏得极好的秘密被人看穿。
粗神经的阿奇又一次错过阿烈的不对劲,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情史被翻出来,才不好意思地急着想走。
“小哥啊,你等的人快出现了,等她很久了是不是?不过你得好好想想,你要用哪颗心面对她,现在做的决定,就是决定未来的关键啊!”婆婆见阿烈起身欲走,连忙扬声。
阿烈怔住,但是思及阿奇就在身后,连忙隐藏情绪,头也没回地离开算命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