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个黑衣人
森林的夜晚,寂静而安恬。夜风拂过,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突然,树丛中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亮光,缓缓移动着,是一盏又破又烂的油灯。
拿油灯的是一个穿着黑长袍的男子,头上戴着宽大的帽兜,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鸷猛阴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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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中,火焰明明灭灭地闪烁着,黑衣人伸出一块黑布挡住了风,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射出了一道寒光。
这时,月亮越升越高,呜——呜——,风声变得越来越猛烈,乌云从天际飘过来,向月亮慢慢靠近。
“哗”,骤然间,森林深处,一道阴森的绿光划破夜空,飞鸟惊得四散逃去……
似乎有一种隐秘的危险,就潜伏在密林中。
夜,不再宁静。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恐惧而恶毒:“来吧,到黑夜里,黑暗属于我……死亡、欲望,要抓住……没有人,能躲过我……”
天,更加阴沉,乌云遮蔽住了月亮,森林陷入了黑暗。
黑衣人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哈哈哈,欢迎,到这黑暗的世界……”那个阴森森的声音飘了过来。
两只秃鹰突然从天空斜插下来,飞到黑衣人的上空,猛然扇动翅膀,扇起的劲风掀起了黑衣人的帽兜,他脸色苍白,油灯哐当落在了地上,灯熄了。
“很好,我喜欢这样,黑暗是我的王国……你害怕了,我知道,人类都害怕黑暗的世界……”那声音在森林里回响。
“你是谁?你—你不是人?”黑衣人颤抖地问。他想跑,两只秃鹰拦住了他,凶猛的眼睛闪着寒光,黑衣人吓得往后倒退,颓然摔倒在地上。
“黑暗,我早已经习惯了,三百年了……”声音充满了仇恨,“来到我的世界,就要遵守我的规矩,点火……”
随着一阵恐怖的响声,一群凶残的野狼飞奔而来,一瞬间,无数蓝幽幽的眼睛在密林里闪着诡异的光。
“来,欢迎我们的客人,唱起美妙的歌……”
嗷——嗷——,野狼凄厉的嚎叫响起,它们贪婪地紧盯着黑衣人。黑衣人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尖叫着:“救命!救命……”
“退回去,野狼,这是我们的朋友,新的同盟者……”
野狼驯服地退隐到树林中。
树木随风摇晃,投下一个个诡谲的黑影,却不见任何人。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带我到这里?”黑衣人惊恐地张望着。
“我是谁?哈哈哈,我是邪恶的主宰……我在召唤你,我们是同伴,因为只有邪恶的心灵才能听到我的召唤……至于我是谁,这是一个秘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要做一个交易,以你为赌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黑衣人狐疑地问。
“出卖给我你的灵魂、你的身体……这就是我要求的。”
“出卖……”黑衣人低声念叨着,沉吟了一会儿,他好像打定了主意,壮着胆子问:“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恐惧也不能阻拦你的贪婪,这正是我需要的……为了贪婪,你什么都可以出卖。”那个声音发出一阵放肆狡黠的狂笑。
“我需要知道自己的报偿。”黑衣人从惊惧中恢复过来,眼中射出凌厉的光。
“很好,金钱,权力,控制一切的魔力……一切由你主宰,你需要什么,你可以提出要求……”
“你能给我的所有一切!”黑衣人迫不及待地说。
“可以……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一个真正的恶棍。”
“你要我做什么?”
“出卖你自己,做我的仆人,我就让你拥有你想要的东西……有一天你将失去你自己,你永远不能背叛我,否则,你会看到……”
骤然,蛇形的电光划过天空,劈在一棵大树上,烈焰蹿起,焰火舔舐着树枝,一会儿,就只剩下焦黑枯干的树干。
狼群一阵狂嚎,秃鹰飞速地盘旋,黑鸦“嘎嘎嘎”尖叫着乱窜。
黑衣人脸刷地变得青紫,但是惊骇的眼中仍然闪现着贪婪和欲望。
“好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成交了。”
黑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在等待什么?你的报偿?”
“是的。”黑衣人在黑夜中搜寻着。
“预料中的事,正是我所盼望的。是的,一切都需要代价,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现在你一直向前走,你右边的第九棵树下有你想要的东西。”
黑衣人停在了第九棵树前。
“就在你的脚下,埋藏着巨大的财富,现在它们属于你了……以后你会获得更多,黑衣人,只要你忠实于我。”
黑衣人扑向地面,目光疯狂。
“挖出财宝……”那声音命令野狼。
狼群聚集在树下,用尖利的爪子刨着地面,树林中顿时掀起了浓密的灰尘。
被灰尘呛得直咳嗽的黑衣人连忙趴在坑旁,向里面张望。
大坑里有一个巨大的铜箱子,雕刻着奇异精美的花纹。黑衣人急切地跳入坑中,掀开了箱盖,耀眼的光芒迸射而出,璀璨夺目。
箱子里是无数的珍宝!
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碧绿的玉、黄玉、还有无数红珊瑚、猫眼石、玛瑙、翡翠、珍珠、金子!闪现出灿烂的光芒,美丽无比。
“我的天哪!”黑衣人惊呆了。
“巨大的财富,你每天想得发狂的财宝,”声音再次神秘地响了起来,“记住,是我给了你这一切,我希望你有所表示……”
“是的,主人,”黑衣人向着夜色鞠了一个躬,“我将是您永远忠实的仆人,愿意为您[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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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聪明的选择,一桩完美的交易,签上你的名字,我们就成交了……”
天空中晃晃悠悠飞来一件东西,落到了黑衣人的面前,是一张微微卷曲的羊皮纸,密密麻麻地写满奇形怪状的字。夜色中,一枝黑色的羽毛笔嗖地飞出,落在了黑衣人的手中。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羊皮纸和羽毛笔升起,缓缓飘向森林深处。
“黑衣人,我的仆人,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神秘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埋上财宝!我要你去寻找一个标记。”
野狼转过身,用后爪将泥土扒进了坑里,不一会儿大坑就填平了,丝毫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接着,它们又聚在一起,幽蓝的狼眼睛组成了一个硕大的图案,是一个闪着寒光的骷髅头!
黑衣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黑衣人,记住你说的话,你是我的仆人,你的灵魂已经出卖给我……照我说的去做。”
“是的,主人。”黑衣人战战兢兢。
“今天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记住……这是我们的一个秘密……”
黑衣人连连点头。
森林中刮起了猛烈的旋风,一瞬间,野狼消失了,秃鹰向树林深处飞去。
森林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黑衣人摸索着走回原路,颤抖着点燃了油灯,灯光下,他的脸苍白而贪婪。
他快速穿梭在林中,走向了一个小村庄。
与此同时,在森林的另一条小路上,另一个身影急匆匆走着,走向深浓的夜幕。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却瘦削的中年男子,穿宽大的黑袍。他长着黑色络腮胡,
几乎遮住了一半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两道浓黑的眉毛和一个鹰钩鼻。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满腹心事。他向着密林走去。
黑黝黝的森林,像充满诱惑和危险的黑洞,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森林的黑夜显得很寂静。
许久,在一幢树木和藤蔓掩映的小木屋前,黑衣人显了出来。
咯吱,木门被打开了,他飞快地闪进了小木屋。
啪啪!他拍了拍手,只见小屋里墙上镶嵌的烛台全都嘭地一声燃起了烛火,绿色的火焰跳跃起来,像蛇在扭动着。
屋里很凌乱,放着许多杂物:破椅子,烂靴子,麻绳,脏脏的餐桌和沾满油迹的餐具……黑衣人警惕地看了看,走到一架小破木床前,用劲挪开,地上是一个巨大的狮子头。黑衣人把金属棒插入了狮子口,狮子立刻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衣人一挥黑袍,就向黑洞跳了下去。
狮子随即闭上了嘴,烛火立即熄灭了,一切恢复了平静。
黑衣人飘落在一间密室里。
一面墙上挂着一个棕褐色老古木做成的钟,钟摆晃来晃去。
黑衣人点燃了房子中间那个巨大的火炉。
他掀起一块蓝色的薄纱,下面是一个水晶球。
此时,古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二下。已是子夜十二点。
密室顶上突然洒下了一抹天光,照在水晶球上。天空倒映在了里面。
七颗星星在水晶球里不停地抖动着,摇晃着,忽然,一股黑色的旋风猛烈地袭来,星星全都变得晦暗无光,左右乱晃。
黑衣人脸色大变。星象预示,将有灾难来临。
黑风飞旋着,瞬间变成了巨大的黑手向地面抓来,地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
黑衣人惊恐地想看个究竟,砰的一声巨响,水晶球里的景象晃动起来,烟雾升起,星象消失了。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骤然响起。
黑衣人吓得倒退了两步。
“哦,这可不太好,打扰了我的好梦。”一个睡意蒙眬的声音响了起来,扑通一声,从水晶球里跳出了一个小人儿。
他约有一尺高,一头卷发,胖乎乎的脸,圆鼓鼓的肚子,穿着一身银蓝色镶银边的衣服,头戴绣满星星的蓝帽子,帽顶上有一个小绒球,一双小巧玲珑的银靴子套在脚上,他的手里还托着一个沾着油污和灰尘的空盘子。
小人儿用劲地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嘟囔着:“我的美味,刚要吃就给吵醒了!哎!真可惜!”随即伸出一只脚,很不高兴地用银靴子使劲地在地上敲。
“桑多斯!”黑衣人看到小人儿,这才平静了下来。
“啊哈,原来是您!见到您真是荣幸!迪诺村长!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小人儿发出怪声怪气的腔调,很滑稽地把背后的蓝披风一抖,把空盘子高高举过头顶,行了一个礼,脸上却是玩世不恭的表情。
“桑多斯,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黑衣人急切地问。
“迪诺村长,您无所不知,怎么会问我,一个被您囚禁了十年的囚徒?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水晶球小妖。”小人儿不紧不慢地说,一边掏出一根蓝色的棒子,把空盘子放在棒子上旋转起来。
“我命令你,马上告诉我。”黑衣人语气严厉起来。
“尊贵的先生,您知道这十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小人儿并不理会黑衣人的呵斥,“我被关在这间黑屋子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哦,天哪,真不敢想象,我已经十年没有吃到芝麻烤饼了,还有嗞嗞冒油的烤乳猪……啧,啧,我不得不整天拿着这只空盘子用美梦来填满它,幻想着它们就是我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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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儿絮絮叨叨,不时斜眼偷看脸色青灰的迪诺村长。
黑衣人冷冷地问:“那么,你要怎样才肯说?”
“这可不好说,先生。我想说的是,现在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弥补我的损失,所以……”小人儿说到这,一脸狡黠,“所以,如果您要我说什么,我就偏不说什么!”他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尖帽子在头顶摇摆,空盘子也转得飞快。
一抹阴云在黑衣人眼中掠过,但他并没有露出痕迹。
小人儿在屋里踱来踱去,不断地将空盘子抛上抛下,前扔后甩,不停地跑来跑去接住,银靴子踢得地上的灰尘四处飞扬,他挺挺肚子说:“除非你剃掉你那可怕的乱七八糟的胡子和头发,再把鼻子涂白,擦上胭脂,穿上草裙衣为我跳三天草裙舞,我就告诉你!”说着,小人儿还做着鬼脸一边跳舞一边唱歌。
黑衣人看着桑多斯又唱又跳,不动声色,突然,他大声地说:“桑多斯,我对刚才的事已经没兴趣了,你不许再提起!”
小人儿立刻停了下来,他噘着嘴说:“什么,你现在让我不说?你以为我必须听你的命令吗?不,偏不!我就是要说,我就是要说!”
小人儿噔噔噔地跑到水晶球旁,噌地跳到了上面坐着,“如果你不听,我就偏要说�刚才的星象预示着,一场灾难即将来临,沉睡的黑暗力量已经苏醒,正在寻找一切机会重新获得力量。”
“他是谁?”黑衣人紧张得瞪大眼睛。
“这我可不知道,总之,会有很多灾难发生。”小人儿一脸惊恐,“哦,太可怕了,我的头又开始眩晕了,我该躲在哪里,躲在哪里?”他惊慌地从水晶球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哦,还是这间黑屋子里比较安全!他一定不会找到这里!天哪,难道我又得待在这间黑屋子里?”
黑衣人嘴角微微一撇,说:“桑多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小人儿一怔,突然醒悟过来,他蹿了起来,跺着脚嚷嚷道:“什么?你又骗我!要知道我已经是一个三百岁的老人了!欺骗一个老人,多么不礼貌!”
“黑暗力量?”黑衣人不顾桑多斯又叫又闹,在一旁沉吟。
小人儿一听这话,脸变得苍白,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嘟囔:“我得躲起来!我得躲起来!”随即一头扎进了水晶球里。
黑衣人把蓝纱盖在水晶球上,熄灭了炉火。
密室里一片黑暗。
过了一会儿,从小木屋门后闪出了黑衣人。他走向浓浓夜色中的一个小村庄。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只有夜风呼啸着飞掠而过。
这时,乌云渐渐散去,月光清亮如水,森林里静谧宁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