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安有鸿浩之志乎

空帏冷衾,一轮寒月悬挂天际,萧皇后顾影自怜,忽地一行大雁从楼前飞过,凭栏眺望那远去的大雁,她心中不禁更加惆怅与失落,于是,自言自语道:“皇夫安有鸿浩之志乎?”

又是一个隆冬季节,天黑得早,刚交酉时,大地就完全被夜幕笼罩。

刮了一天的小北风此刻已经停歇了,没有了嗖嗖的声响,黑暗中的世界格外宁静。在这无声的世界里,夜色仿佛更浓,如果没有皇城和里坊透出的点点灯火,人们一定会以为整个东京洛阳都被黑暗吞噬了。

也许是因为夜色特黑的缘故,萧皇后寝宫里的灯光显得分外明亮,在这样的光亮下,萧皇后的脸色更加惨白,若不是那一对水晶般的眼珠仍在闪动,她真的就是一尊坐姿的蜡像。

柳惠与萧皇后隔桌对坐,她双手捧着暖炉,腮头紫红,身上残留几分寒气。进殿多时了,殿内的几盆炭火都烧得通红。柳惠似乎还没有暖和过来。

她是刚从西苑回来的。

今天上午,一名御前内侍急奔后宫传皇上谕旨:召柳惠速去西苑长兴殿面圣。后宫一阵慌乱,谁也猜不透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柳惠不敢怠慢,立刻跟随内侍出宫,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直奔西苑而去。

柳惠走后,萧皇后心里犯了疑虑。

独召柳惠,显然有点蹊跷、离奇。虽然皇上与柳惠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纯属不能与外人道的深宫隐私,上不得台面,大庭广众之下,皇上还得顾及一下帝王的体面。如果是朝政国事有了意外需召后宫,那一定要召皇后才是。

单单召一个女婢身份的柳惠,不合规制礼仪。

然而千不能万不该的事情偏偏发生了,最恰当的解释只有一条,那就只有男女交欢之事。对此,萧皇后除了无奈,早就没有了妒意和忌恨。不过,十六院里夫人姑娘数以百计,昼夜侍奉在左右,皇上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柳惠?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想来想去,萧皇后最终也没想出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只好干脆不去想了。

柳惠回来了,没等萧皇后差人召唤,她就主动来到了皇后的寝宫。柳惠跟向皇后讲述今天在西苑见皇上纵欲无度的一番经历……

听完了柳惠的描述,萧皇后那如同蜡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在柳惠的意料之中的,皇后早已习惯了,麻木了。对于皇上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皇后都会平静得如一潭秋水,至于心里是否也如此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皇后,”柳惠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很为皇上担心?”

萧皇后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不出。”

“阿惠,”萧皇后叹息道:“皇上的事用得着哀家担心吗?就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可是,皇后,皇上的事就是国家的事,你能不担心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哀家才说担心也没有用。皇上不是高祖,他是不允许后妃干政的。”

“那么,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柳惠忽然打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说了这种诋毁皇上的话是犯死罪的。

萧皇后好像没听见柳惠的言语,说:“阿惠你还记得随驾南巡,在快要到达扬州的时候,乐师们在龙船上弹奏的那几支乐曲吗?”

柳惠点点头道:“记得。当时你还对我说,那些曲子是皇上命乐工专为南巡而作的。听上去挺喜庆,好听。”

“好听是好听,可是,那几支曲子都有一个通病,缺少了宫音。”

“是吗?皇后,我不懂音乐,听不出来。不过,依奴婢之见,缺了宫音倒没什么,只要好听就行!”

萧皇后笑着摇摇头,说“宫、商、角、徵、羽,宫为五音之首,也就是宫音是五音之王,为朝廷喜庆之事而作的乐曲却没有宫音,你说,这预兆了什么?”

柳惠被这话吓了一跳,说:“皇后,你没有禀奏皇上,命乐工修改重作?”

萧皇后又摇摇头道:“作这曲子的乐工或许是疏忽,或许是故意,但无论怎样,皇上知道了都是必死无疑。杀几个乐工事不算大,关键是无论是疏忽还是故意,都是天数,何苦再加上几条人命呢!”

“皇后,天数就不可更改吗?”

“及至让人看出些迹象,也就绝对不可逆转了!只是早晚而已,早与晚也是天数。”

柳惠听得目瞪口呆。

萧皇后继续说:“阿惠,你刚才说皇上要用绸缎做成绿叶红花,装扮西苑的树林花木?”

“是呀,皇后。”柳惠肯定地回答,“我来的时候,西苑的几个湖里已经飘满了红绿绸缎做成的荷叶莲花。”

“唉!我还听说,皇上已下令在黄河以北征发民夫百万,开凿从东京到涿郡的永济渠,与通济渠连接。”

“哎呀,皇后,这才几年时间,先是新建东京西苑、显仁宫,又开挖运河,皇上北巡的时候,又下诏营造晋阳宫和汾阳宫。先帝开皇仁寿二十四年间,也没有像这四五年似的大兴土木,国家百姓怎么受得了啊!”

萧皇后面带一丝微笑:“看来阿惠在宫里没有白呆这么些年,有了分忧天下的胸怀!”

“当年南巡扬州,从陆路返回东京之前,皇上诏令征集天下飞禽羽毛制做仪仗服饰。后来湖州来了一份奏书,‘说当地森林中的鸟儿闻听皇上征集羽毛,一夜之间都将全身的羽毛落净供人们捡来交差,叫做天子造羽仪,鸟自献羽毛。’皇上看了非常高兴,说这是祥瑞之兆,花虫鸟兽都臣服朝廷威仪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几年,我总有一种感觉,下面州县呈上来报喜的奏书,不一定是真事、喜事,说不定还是祸殃。人在深宫,很难听到一句实话了。”

柳惠说:“那年在西苑中,宣华夫人听到宫廷外传来百姓唱的歌谣,那才是唱的心里话啊!”

“是呀,”萧皇后感慨地说,“当年开通济渠,百姓就编歌谣,说皇上是为了宣华夫人思乡开渠。如今又开永济渠了,百姓们还会编什么样的歌谣呢?”

柳惠问:“皇后,还会发生什么别的事吗?”

萧皇后茫然地摇头道:“不知道……”

炀帝决意御驾亲征,讨伐高丽。

但在让高丽王献出城池,跪倒在脚下俯首称臣之前,他要再次巡幸扬州。这一次,萧皇后自称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同行。

这一回来扬州,最令炀帝满意的就是刚刚建立的江都宫。江都宫并非是一座宫殿,而是一个宫殿群落的总称。建在城西的江都宫,其中有规模宏大的宫殿,可作为举行大典之地。

城北五里有长阜苑,苑内建有归雁、回流、松林、枫林、大雷等十宫,每一座都非常富丽堂皇。在城南扬子津筑有临江宫,其中的凝晖殿可眺望滔滔长江,是把酒临风,大宴群臣的好地方。

炀帝到了扬州之后,首先在江郡丞兼江都宫总临王世充的引导下,将几处宫殿细细地巡视游览了一遍。所到之处,只见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无不新颖别致,优异秀丽,极尽江南风格。所有宫殿又都占据扬州形胜之处,登高眺望,湖光山色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炀帝看后赞不绝口,对王世充大加褒奖。

王世充本来姓支,祖上是西域胡人,祖父支颓褥徙居新丰。支颓褥病逝,年轻守寡的妻子与仪同王粲偷情,生了一个儿子,王粲便纳支氏为小妾。支颓褥死后留有一个儿子叫支收,当时年幼,也随母亲到了王粲家,支收从此改姓王,长大后做过扬州和柳州长史,他就是王世充的父亲。

因为是西域胡人后代,王世充长得体形魁伟,头发卷曲,声音粗犷宏亮。他性格诡诈,也读了不少的书,略通龟策推步盈虚,但他绝不对人谈及自己的身世与喜好特长,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

文帝开皇年间,王世充被选充左翊卫,后以军功,授兵部员外,大业元年,又迁至江都郡丞。炀帝巡幸扬州,能察言观色,阿谀顺旨的王世充博得了皇上的十分好感。因此,炀帝又任命他兼做江都宫总监。

看到皇上对新建的宫殿非常满意,王世充心中更是得意。听皇上称他干事老练,他更是受宠若惊,喜不胜喜,但脸上仍是一副谦逊的表情。他说:“陛下,王世充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为陛下效尽犬马之力。只要陛下高兴,微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炀帝听了,欣喜地点点头。此时他站在临江宫的凝晖殿前,凭栏远眺,滔滔长江滚滚东去,烟波浩渺,气势壮阔,不禁心生感慨,问道:“江南宋、齐、梁、陈历朝诸代都像这江水淘沙一样匆匆而去,不能长久,王爱卿,你说这是为什么?”

王世充略略沉思,说:“陛下,依微臣之见,都因为那些国君久坐深宫,不游天下,不见百姓,也就不能久立于世界。”

炀帝惊讶地看了王世充一眼,高兴地说:“王爱卿,没想到你的见解如此精辟,与朕不谋而合,自古天子就有巡视四方之礼仪,可是江南诸朝的帝王都是些擦脂抹粉之辈,足不出深宫,面不见百姓,只有坐等败亡。朕以为,要使国运昌盛,大业持久,就必须巡视四方,知天下之事,察百姓之情,才能相机施法,因时、因地、因人而制宜啊!”

王世充激动地拍手叫道:“陛下所言让微臣豁然开朗!真是读万卷书也未必得此一句真谛!”

“那么,王爱卿,朕命你建造这些宫殿是不是靡费了呢?”

“陛下,绝无此说!”王世充坚定地回答,“微臣以为,天子巡视四方乃天经地义。而天子出巡,所到之处必须要有合乎天子身份的居所,不然就有失天子威仪,也有辱国体。依臣之见,诸如汾阳宫、晋阳宫和江都宫这样的御苑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哪里是靡费,而是必须!所以……”说到这里,王世充忽然停住了。

炀帝问道:“所以什么?”

王世充跪地叩头,说:“请陛下恕微臣擅断之罪!”

“说吧,朕恕你无罪。”

“陛下,江都诸宫殿开工之后,微臣尽职尽责,精打细算,既使宫殿如期如愿完成,又节省下大批石材木料,于是微臣擅自决断,请浙江省著名石匠项升,在扬州西北蜀冈东峰为陛下建造了一座迷楼,绝没有另费府库一毫白银。”

“噢,还能有不花钱就盖起楼房的好事?”炀帝不禁大喜,“你先与朕说说,什么叫迷楼?”

王世充说:“恭请陛下御驾迷楼,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其中奥妙!”

扬州西北的蜀冈是一片不很高的山丘,它没有峰峦岩的险峻,只有林木叠翠,涧流潺潺,幽静而且秀美。东峰是蜀冈之中较为平缓的一个山包,迷楼就建在这里。

东峰下有一条石径通向迷楼,王世充在前引导,与炀帝拾级而上,远远地就看见迷楼参差,轩窗掩映,朱红色的栏杆曲折迂回,珠光玉色在阳光下相映生辉。整个楼阁在茂林翠竹的拥围中显得光怪陆离,透着异样的精采与神秘。

王世充引路,炀帝步入楼内。底层是一座正殿,大门两边蹲着面目狰狞、气势雄伟的玉兽。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王世充还介绍说,此殿可供陛下接见臣属,商议国事。炀帝点头称是,随即漫步上楼。

楼上是一间间幽房画室,都有通道相连,千回百转,令人应接不暇,每间密室的装饰布局各有特色,绝无一处雷同,这正是此楼的妙处所在。炀帝刚才还在前轩,随王世充三转两转,定睛看时,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后院;才觉得走在外廊,环绕穿行,却不知怎么地又回到了内室。

炀帝随王世充东穿西走,左顾右盼,累得目眩神迷,大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他一下被这迷楼给迷住了,没想到王世充还会生出这么绝妙的主意!他神彩飞扬地说:“此楼扑朔迷离,巧夺天工。朕以为,神仙洞府,蓬莱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王世充笑道:“还有一处幽秘绝妙的地方,请陛下慢慢游赏。”

王世充又领着炀帝沿一条回廊左拐右折,向前走去。前面不远处是一堵粉墙,墙上有一幅壁画,仙女飞天,手持花篮抛散着无数朵鲜花。来到墙壁跟前,炀帝以为走到了尽头,正要仔细欣赏这幅工笔精致的彩画,却不知王世充从何处按动机关,壁画徐徐升起,慢慢显露出一条狭径。王世充在前面带路,引炀帝走了进去。眼前豁然开朗,又是几间琼室瑶台。虽然在高高拔起的楼上,小巧的庭院里却生长着茂密的修竹藤萝,几只画眉鸟穿行在翠竹之间,发出悦耳的歌声。炀帝仿佛置身于洞天福地,怔怔地环视四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王世充说:“陛下,此楼刚刚建造完毕,大门还缺一匾额,微臣想请陛下为此楼命名。”

炀帝道:“哎,王爱卿,你不是称它为迷楼吗?怎么还要朕取名?”

王世充嘿嘿笑着说:“陛下,那是微臣胡诌的。”

炀帝说:“此楼曲折迷离,世人到此,如坠云里雾中,辨不出东西南北,就是神人来游,恐怕也难得要领,你叫它迷楼,虽不是刻意而为,朕以为非常贴切,就叫它迷楼吧。”

王世充深深一躬,说:“谢皇上为此楼赐名。”

“不过,”炀帝又说,“刚才朕见迷楼中有四阁,还都没有命名,朕就为四阁赐名吧。”

王世充连忙答道:“微臣也正有此意,愿听陛下赐教。”

炀帝略作思忖,说:“第一阁叫散春愁,第二阁叫醉忘归,第三阁叫夜酣香,第四阁叫延秋月。王爱卿,你觉得怎样?”

王世充连连点头说:“好极了,好极了!陛下文思泉涌,信手拈来即如此文雅不俗,绮丽非常!”

听了炀帝为四阁取了如此美艳风流的名字,王世充早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又说:“陛下,微臣以为四阁宜作陛下的寝室,所以在每阁都铺设睡寝大帐,有别于宫中御榻。陛下又赐与四阁文雅绮丽的名字,更可谓名副其实,相得益彰。陛下,今天就在迷楼住下,不知圣意如何?”

这句话又说到炀帝的心里去了,他看看窗外渐已暗淡的天光,点点头说:“留宿迷楼并无不可,只是这迷楼刚刚建成,室内空空如也,饮食起居方面会不会有很多的不便呀!”

其实,迷楼从里到外不仅装饰得富丽奢作,每间幽房密室里饮食起居所需的器皿用具也一应俱全。炀帝所说的空空如也,起居不便,意有所指,王世充心知肚明,他会意地笑笑说:“请陛下稍候。”说完,他走向楼栏,探身向外大声喊道:“恭迎皇上驾幸迷楼!”

粗犷宏亮的喊声在楼内引起一阵回响,随后向外面的山岭旷野远远散开去。

蓦地,一阵丝竹鼓乐之声骤然响起,盛大而嘹亮,使炀帝为之一振,他急忙走到栏杆前向外张望。

乐声发自环绕迷楼的那一大片树木翠竹的丛林中,八音之声惊起一群群五颜六色的小鸟,展翅从迷楼上空飞过,叽叽喳喳与林中的音乐唱和着。

音乐稍稍舒缓下来,树林中走出一支五彩斑斓,绚丽缤纷的队伍,足有四五百人,清一色的妙龄佳丽,一个个艳装锦饰,黛眉粉腮,步态摇曳,婀娜多姿。每人手中持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诸类乐器,边奏边行,蜿蜒走上石径,由迷楼大门鱼贯而入,在楼下正殿门口分列两侧。待队伍分开站好,乐曲也正好到了尾声。一切步骤整齐不紊,按部就班,显然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演练。

本来迷楼的精巧绝妙已让炀帝大开眼界,而这成群美女由山林中列队奏乐而出,更令他惊喜不已。他不禁一阵哈哈大笑,拍拍王世充的肩头说:“王世充啊王世充,想不到你还真有些新奇的招数。为了朕,你可谓用心良苦啊!朕赐你今夜留居迷楼,咱们君臣共同饮酒听歌,玩个尽兴!”

酒宴摆在正殿里。炀帝居正中正座,王世充在下手另桌。美酒佳肴当然也是王世充事先早就精心备好的。庞大的美女乐队在正殿两边排开,笙弦齐奏。一队队佳丽轮番登场,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彩裳,和着音律载歌载舞。大殿里弥漫着美酒与少女的体香混合一起的一种特殊气味,薰陶得炀帝如醉如痴。在灯光的映照下,他更显得红光满面,由于一直处在兴奋之中,他的嘴总在张开着,真的有些合不拢了。乐曲抑扬顿挫之处,他竟忘情地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节拍。

又是一曲终了,炀帝忽然用手指着众美女问:“她们会不会唱《清夜游曲》?”

王世充回答道:“当然会唱。陛下的大作,姑娘们早就习唱多日了。”又转向乐队喊道:“为皇上演唱《清夜游曲》!”

乐曲缓缓奏起,一队美女自殿外飘然而至,舒展长袖,翩翩起舞。甜润的歌喉轻柔婉转,沁人心脾,娇艳靡丽的《清夜游曲》,摇曳回荡于迷楼内外:

洛阳城里清夜矣,见碧云散尽,凉天如水。须臾山川生色,河汉无声,一轮金镜飞起。照琼楼玉宇,银殿瑶台,清虚澄澈真无比。良夜情不已,数千万乘骑,纵游西苑,平街御道平如砥。马上乐竹媚丝姣,舆中宴金甘玉旨。试凭三吊五,能几人不愧圣德穷华靡,须记取隋家潇洒王妃,风流天子。

《清夜游曲》唱罢,炀帝乐不可支,兴致更加高涨。他从歌声听出,这些唱歌跳舞的美艳女子大都来自吴地。吴侬软语,燕语莺声,唱起歌来分外甜美悦耳。他问王世充:“王爱卿是从哪里选来的这些美女?”

王世充回答道:“启奏陛下,为选这些美女,臣几乎走遍了吴国旧地和姑苏城的街巷里闾,才挑先出这几百佳丽,但愿能让陛下赏心悦目。”

这第二次南巡,更加刺激了炀帝的荒淫无度。